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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八 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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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尺回想起来,那次自己本希望子扬陪星子出征,也是被星子拒绝了。其中前后经过,种种内幕,子扬全不知情,但今日听他寥寥数语,竟是洞若观火,一语中的……回想从前,只要有子扬协助,星子总是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子扬担任侍卫首领以来,亦是举重若轻,化繁为简,大小事务,从无半点差池,也从来没让自己遇到什么危险。而他玩世不恭难得正经,今日却如此严肃郑重,信誓旦旦,大包大揽……

“好吧,”箫尺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意犹未甘地松了口,“子扬兄弟,既然你执意坚持,又做了这许多安排,你一片苦心,我也只好听从……兄弟,你足智多谋,胆大心细,又与星子共经过许多患难,曾救过他许多次,向来是我最信赖的人。星子的性命,我的性命,可都是交到你手上了!”

二人商议完毕,重回到承嗣宫内殿,伊兰也已交待完相关事宜。子扬一见到星子,便唉声叹气地道:“殿下,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你搞定了你大哥啊!”

大哥同意了!星子一双蓝眸顿时亮如启明星,忙转向箫尺:“大哥!”

“唉!殿下,别去看你大哥了!”子扬唤住星子,“一切都是着落在我身上。”

星子明白子扬的意思,连忙拱手作揖,诚心诚意地道:“谢谢哥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就好。”子扬呼出一口气。

子扬让星子再休息一会,伊兰则匆匆告辞,翩然离去。箫尺仍是在内殿陪着星子,到傍晚时分,箫尺将星子唤醒,为他的外伤换了药,亲手为他贴身穿好陨铁宝甲。

箫尺殷殷照料,星子知道他担忧,心下愧疚:“大哥,我……我一定会小心从事,您……您不用担心。”

箫尺气呼呼地瞪着星子,恶狠狠地道:“哼!我丑话说在前头,看在子扬和伊兰的份上,这是最后一次!此类逞能冒险之事,以后你想都不要想。你要再敢动这种念头,我定要打断你一双腿,让你在床上躺上十年八年!谁再敢帮你,我一样不饶!”

“大哥,”星子心头发虚,眼角发酸,“大哥息怒,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子扬做好了晚饭送来。暮色将临,余晖散尽,清凉的晚风透过雕花窗棂,拂去盛夏的暑热。不久下起雨来,初时如千万条细细密密的丝线随风飘落,织成重重帘幕,将天与地连为一体,稍后却渐渐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点点滴滴,落在沧浪池中的荷叶上,碧波中,叮咚轻奏,宛如悠扬琴韵。

子扬望着窗外一片蒙蒙雨雾,呵呵一笑:“今晚当真是天佑殿下,这雨一下,便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全了!”

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于武功高强又经过特别训练的星子和子扬而言,自然毫无问题。但一般的巡逻哨兵在这样的雨夜中,很难发现偷袭之敌,即使发现了,雨雾也会遮挡视线,难以瞄准射击,难以迅速行动,弹药也可能受潮而失效。

星子听他这样说,也觉得良机不容错失。匆匆吃完饭,换上了一件防水的夜行服,连头带脚罩住,蒙了面,只留一双蓝眸在外。眸光闪动,身形矫捷,机警敏锐犹如一只夜间捕食的黑色猎豹。星子佩了启明剑,正要与大哥告辞,箫尺与他对视一眼,忽想起什么,招招手:“星子,你过来!”

星子依言走到箫尺面前。箫尺站起身来,从花梨木案上的檀木小盒子中取出那枚麒麟玉锁,亲手为星子系好:“这是你从小就带着的护身符,今夜……你还是带着吧!保佑你平平安安回来。”箫尺加重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我再重申一次,不管刺杀能不能成功,你和子扬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情!”

玉锁沉甸甸地坠在胸前,这感觉已久远而陌生……星子有点吃惊地看着箫尺。他小时候就隐隐知道,虽然这枚麒麟玉锁是自己至为钟爱的宝贝,大哥却不太喜欢。得知身世后,星子才明白其中原委。那年南渡永定河之前,星子留下了玉锁,托蒙铸转交皇帝。一是怕战乱之中遗失,或是被不相干的人拿去生事;二是不愿带着皇家的信物去见箫尺,让他更生厌恶。现在我自己都不想去碰这东西了,大哥竟特意为我带上,希冀它能佑我平安?

箫尺似看出星子的心思,眸中染了一层浅浅的笑意:“怎么,你不会忘了吧?这玉麒麟可是我帮你要回来的,这上面的图案文字也是我教你认识的啊!”

星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怎么可能忘呢?那一次,也正是大哥将失而复得的玉锁亲手挂在我胸前,他告诉我,麒麟是赤火国的祥瑞神兽,那四个我认不得的篆书是“吉祥如意”……

如果不是因为这枚玉锁,山路旁惊鸿一瞥,大哥早已悄然离去,消失于莽莽崇山峻岭之中,再不得见。我甚至都不会知道大哥叫什么名字,更不会求着他留下来教我武功……无论如何,那一次的偶遇,都是我今生最幸运的事,最神奇的缘分……这玉锁真的是我的幸运符,就算我不喜欢它象征的皇家血统,又怎能忘记它承载着初识大哥的那段最美好的回忆?

星子遂将玉锁贴身藏好,低声道:“星子谢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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