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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三 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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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他,加上军平的恭敬态度,众人对星子亦不敢怠慢。军平则每到用饭的时候,必要亲自侍候,晚间安置前则要为星子换药。

军平每每见到星子时,除了请安问候,也常谈到最新的战况。自然没有什么好消息,敌军步步进逼,赤火军则节节败退。星子三缄其口,不发表任何意见。军平以为星子另有锦囊妙计而天机不可泄露,虽然战况殆危,却益发信心满满。

军平派了人去捉拿折辱星子的那名小头目,没把逃犯抓回来,这帮人怕被追责,干脆一哄而散,也都跑个精光,竟无人返回军中。军平虽有严刑峻法,此时已于事无补。怕逃跑之风愈发蔓延,也不敢再多派人手去找寻。不过,星子的宝马乘风倒是几日后找了回来。星子重见乘风,说不清是喜是悲。自从那年大哥赠以神驹,多年来,乘风亦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几度聚散,不但跋涉过万水千山,还曾被人抢走,我也曾将它转送他人,到现在,自己恐怕也没有机会再策马驰骋了……以后大哥会带走它吧,兜兜转转,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为了照顾星子,军平放慢了行军速度。随着离上京越来越近,星子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也渐渐发现外面逃难的百姓越来越多,拖儿带女,哭爹喊娘,不绝于耳,有时甚至阻挡了行军道路。战乱之时,有难民本是在所难免,但照理说,此处是都城上京以南,难民应当聚集在京城,而不至于如此快就成群结队地南下,除非前方的情况已经全然不堪……

越到后来,难民潮愈发汹涌,叫喊声,号哭声震动云霄,传入车中,充塞耳膜,震动人心。星子揭开车窗一看,便见道路两旁皆是拥塞的人流。一位衣衫褴褛的年轻母亲,发乱如草,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背上背着一个,手上牵着一个。牵着的那个孩子最大,也不过四五岁年纪,蓬头垢面,跌跌撞撞,一面走一面哇哇大哭。星子的马车驶过时,那女子抬起头来,无意识地望了星子一眼,那满是污垢的面上,无神的双眼充溢着茫然的绝望。

星子的心忽然一痛,她一个人带着这么多孩子,孤身一人,也不见有人扶持,她要到哪里去呢?她的丈夫呢?是已经战死或被俘,还是将要战死或被俘?但无论如何,他们这一家人,终此一生,怕是再难团聚了。而这几个小孩子,犹如几株幼苗刚刚发芽,便遭到狂风骤雨的摧残,也将难以长成大树了。星子放眼一望,人流中多是老弱病残,路都走不稳的幼童比比皆是。星子不用深思也知道,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等待着他们。

原来……这就是亡国的末世么?从前在史书上,读到朝代更替,都只是寥寥数语。某人灭国身死,某人立国改元,仿佛日升日没月圆月缺般正常。撰写史书的人可曾看见,这兴亡之中,藏了多少眼泪,多少痛苦,多少生死和离别?可是,同样是人,在他们眼中笔下,除了帝王,旁人的生命都如蝼蚁一般,那血和泪都湮没于尘土之中,甚至连名字都不会被提及……

伴随着难民潮而来的,还有各种流言。有说扶桑国的人马已到了上京,有说皇帝已准备迁都,甚至还有传言说前方的主帅蒙铸已经战死……军平勒令驱赶难民,禁止军士与难民接触交流或救济难民,以免动摇军心。一些流言传入星子的耳中,星子虽不言语,也有些疑虑,父皇是不是已经打算放弃上京了?自己好容易赶回来,是否还还来得及见上他最后一面?

不过,星子的疑虑很快就打消了。一日清晨,出发后不久,大军距离上京只有百余里了。忽然来了一队大内侍卫,说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前来迎接皇太子殿下进京。军平接旨,喜不自胜,将殿下平平安安地交到皇帝手中,战事就有望了,随即向星子禀报。

星子静静地坐在车中,听完军平的禀告,苍白的面上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便如阴霾中透下的一缕明亮的阳光,映得军平整颗心都明朗起来。侍卫首领随即钻入马车中,拜见星子。星子去国已久,辰旦身边早已物是人非,现任的侍卫首领名为金翼,星子素未谋面。星子日日受毒发之苦,虽无须马上奔波,但仍觉疲惫。金翼见礼问候毕,星子也不想多说,便让他们启程。

前来迎接的侍卫护送星子的马车,离开大军先行。当得知父皇派人来接后,星子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只要今日顺利抵达皇城,见着父皇,今生最后一件事便算了结了,至于见了父皇之后的事,星子已经没有力气去想……

星子趁着良宵毒发的间隙,在马车上小憩了一会。待睁眼时,车厢已笼罩在薄薄的青灰色的暮霭之中。不久马车便停了,听见车外的金翼与另一个人说了几句,却是上京城门的关卡。金翼拿出信物,城门便即放行。夜幕之中,马车驶入上京城。

星子掀开车帘,但见城楼上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城中却是一片黑暗,死气沉沉。除了车轮声马蹄声,更无半个人来往。战时本会严格宵禁,但这般死寂的上京城,还是让多年后归来的星子感觉有些陌生。记忆中,这也曾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现在却像是一具被掏空了的僵尸,冷冰冰地躺在这里,徒具其形,已没有了半点生气。

到达皇城门外,又停下盘问了一阵。然后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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