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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一 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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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九叩,山呼万岁,便如对待父皇那样,不也过来了么?……星子定定神,我未能履行诺言,从苍州一路叩首到天京,是不是该先向大哥请罪?

听星子口称“罪臣”,“陛下”,熟悉的声音念出这陌生的词句,箫尺也怔了一怔。但听外面已打了二更,今夜还有正事,明日清早又要上朝,不能再耽误了。遂对星子道:“今日是十六,你知道,我召你来,是奉师命行事。”语气淡然,仿佛真是例行公事一般。

每月的十六都得亲自为星子金针抑毒,莫不痴丢下的这只烫手山芋,箫尺自然无时不敢或忘,加之上个月十六的深刻记忆,这些天,虽然为登基典礼日夜折腾,忙得不亦乐乎,但随着日子一天天接近,箫尺也愈来愈觉头痛。每一念及,便如芒在背,坐卧不宁。若是误了一期,即要多加一年,就算星子受得了,箫尺也不想这样纠缠下去,没完没了。他当然知道,要靠星子自己三步一叩,按时到达天京,毫无可能,最后只得派禁军安排人手将他星夜接进京来。

星子请罪之语尚未说出口,箫尺已然站起,随口吩咐星子:“跟我来!”

星子应声“是”,以手撑地,慢慢起身,行动之间,镣铐哗哗响个不停。

箫尺蹙眉,方才竟忘了让人取下这东西,没时间再折腾,箫尺径自对星子下令:“你自己把这镣铐取了吧!”

星子闻言略微吃惊,自己要挣脱这副镣铐自然是易如反掌,但大哥身为皇帝,镣铐是他亲口下令给我戴上的,他让我自己取掉,岂非不合规矩?星子这才抬头望了箫尺一眼,箫尺并未穿朝服,只着了一件淡青色银丝团福如意锦缎长袍,上面绣了明黄色的蛟龙纹,头上亦无冠冕,或许是连日操劳的缘故,原本俊朗的面容已显出几分憔悴。

箫尺见星子站着不动,便有几分不耐:“发什么呆?快点!”

“大……陛下恕罪!”星子艰难改口。暗运内力,那手足上的镣铐已应声而落。

箫尺不以为意,抬头看了星子一眼,便转身大步朝内走去,星子连忙跟上。转过御案后的金丝琉璃屏风,箫尺推开左侧的一扇小门,也不令人服侍,自行点燃室内的灯烛,唤星子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这是一间方圆仅数丈,高约丈五的小屋。室内地板为松木铺就,漆为浅褐色,打磨得光可鉴人。除了地板上有几只深蓝色云锦绣蝙蝠花纹的靠垫外,别无他物。四面墙上亦无繁复雕饰,唯有每个墙角一人高处各固定了一座鎏金烛台,燃了巨烛,照得室内通明。室内乍一看虽密布无窗,但烛火高烧,定有通气的暗道。如此布置,可见此处是极为机密的所在了……

但与平时设置不同,烛台为何那么高?星子初时不解,旋即明白,大哥是怕我剧痛之中翻滚,或是昏迷过去,无意识中打翻烛台,引起火灾。上次苍州府衙的地窖失火,我一直在昏迷之中,茫然不觉,却又让大哥为我涉险,必是将之作为了前车之鉴……他今日安排这间斗室,看似简单,却处处为我考虑得周到。大哥专辟此地,是打算以后将之作为每个月抑毒之处么?虽有了十月十六日那夜生不如死的惨痛经历,但一想到从此每个月都能与大哥在此相聚,星子竟生出隐隐的期待。

箫尺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和上次一样,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星子今晚乍见箫尺,想到他从此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父皇与我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子,因为这君臣之别,都一直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无法信任,不能亲近,而我是大哥的生死仇敌,岂不更从此相隔天地之遥?星子心痛难言,手足无措。但自从进殿之后,大哥纵然冷漠依旧,却未刻意强调他的皇帝身份,举止神态一如既往。甚至他言谈中的语气,也未曾将我当作低贱至极的阶下之囚。

星子渐渐地定下心来,遵命走到距箫尺二尺外,跪下叩首:“罪臣……叩谢陛下洪恩。”谢恩毕,星子自行脱去外袍,裸露上体,盘腿而坐,凝神调息。

“罪臣叩谢陛下洪恩”,这几个字传入耳中,分外别扭刺耳,箫尺想要说什么,却又住了口。这样也好,可以时时提醒星子,也提醒自己,一切都与从前不同了!

星子清洗更衣后才被带来见箫尺,故方才在外殿觐见,尚不显得十分狼狈。此时除了外衣,方显出一身伤痕的本来面目。箫尺的目光落在星子的手腕上,似被无形的磁铁牢牢吸住,竟转不开视线。早就料到了这结果,不是么?从西域回苍州,他的手腕上垫了软布再用麻绳捆绑,都磨得鲜血淋漓。而这一路上,日日夜夜戴着重镣,没把骨头折断,已是天下的奇迹了!他举手投足之间,便可轻轻松松地卸去那镣铐,他却甘心受之折磨……

再看星子的掌心,亦已溃烂。箫尺想到待会还要与他手掌相抵助他运功,便生出淡淡的恶心。起身回到外殿,片刻后,拿来一卷白布,来不及上药,只草草地为星子包扎了手腕和手掌的伤处。

劳动大哥抑毒,还要劳动大哥疗伤,大哥如今已是九五之尊,日理万机,我还让他操碎了心……星子知道箫尺不喜欢自己口惠而实不至的谢恩之语,只能默不作声,唯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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