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很快、走得很急。耳畔已传來呼呼的风声。
日已西沉。各家各户已燃起了灯。清冷如星光。
灯光照耀着她的脸。肃然而紧绷。
有些小店已准备打烊。
但是昭璃知道绣坊不会。绝对不会。这个时辰。他们的生意正大好。
青枫一路跟着她。跟着她走进了绣坊。就只是跟着。一句话都沒有说。
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已决定要默默守护她。
绣坊的老板是个女人。姓张。
张老板本笑脸相迎來坊里挑布匹花样的姑娘。看见昭璃和青枫进门。那笑意倏地就僵在了脸上。
就算她不认得这两人。也该认得青枫腰间的玉佩的。
羊脂白玉本就珍贵。而青家两位公子腰间佩玉。更是色如截脂、质地细腻、温润透明。羊脂中也属上品。非寻常士绅可佩带。
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若还是推断不出來的是什么人。那她的绣坊也可以关门了。
张老板忙招呼伙计招待其他客人。而她则是赶紧再堆起笑。出门相迎。
“青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來看看我的嫁衣做得如何了。”昭璃道。
张老板听了。这次是真的笑了出來。忙掩嘴道:“瞧姑娘心急的。这新嫁娘比新郎官急。我倒是头一次见。”
张老板挽起昭璃的手。将她往里让了让。挤眉弄眼。轻悄悄地说。却又刚刚好能叫青枫也听见:“这煮熟的鸭子呀。飞不了。”
昭璃冷冷道:“嫁衣呢。”
热脸贴冷屁股。但张老板还是赔着笑。笑的也自然。从商者。手里永远握着一个永能盈利的本钱。那就是笑脸。
“在。在。不过布才送來沒多久。丫头们还在后面裁。姑娘若是想试穿。只怕得再等两天。”
张老板又掩嘴轻笑:“姑娘放心。青大公子有交代。我们绝不敢怠慢。”
昭璃点点头。道:“我人既已來了。你们不妨再给我量量尺寸。”
尺寸熙月自然已经告知。但是张老板还是唤來一个小姑娘。打趣道:“快给姑娘量量尺寸。量仔细了。若是出了差错。看我不拧掉你们的脑袋。”
小丫头闻声一礼万福。道:“姑娘里面请。”
昭璃便随小丫头进了内间。而张老板马上奉來香茗给坐在座椅上的青枫享用。
“姑娘这边。请。”
绣坊内是别有洞天。回字型的院落。一间套着一间。
走到一间门扉前小丫头止步。恭恭敬敬道:“姑娘里面请。”
天色已经暗透。屋子里却沒有点灯。而院外一株腊梅开得正烈。
窗子是关着 。门也关着。沒有人影沒有声响。满院只有暗香浮动。
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偌大的院落就剩昭璃一人。孤零零的一人。孤零零地伫立在月光下。窗纸上零零落落地有几片腊梅的影子。
“也许是个陷阱。也许我不该就这样冲进去。”
在玉满楼的时候。就在司空英彪分散熙月的注意力时。昭璃看见的。还有一桌人。
但是昭璃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沒有。
可是他们却给昭璃传了信。让她來绣坊。
是敌。是友。
昭璃忽然笑了。越危险的时候。就越应该笑的从容。
她推开了门。
但是昭璃并沒有再往前走。她虽然有单刀赴会的勇气。却知道自己不一定有单刀赴会的能力。
红炎的共生问題解决。她心中唯一的一块重石已然落下。她已生无可恋。
但是。也不想白白把性命丢在这里。
黑暗中有个声音道:“妾身恭候多时了。请进。”
这声音嘶哑而低沉。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甚至连女人听到她的声音。都会觉得很好听。
忽然间。灯光亮了。
一个人手里掌着灯。灯光照在她脸上。
昭璃微怔住。
她已看清了她的面貌。看清了灯光下那一双眼。
那双眼好像在向人低诉着人生的悲切与凄苦。低诉着一种缠绵入骨的情意。
被那双眼盯着。心中再有满腔热血与愤懑。也会化为柔骨无存。
昭璃从未见过这女人。但对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陌生。
“外面冷。请进屋说话。”
昭璃犹豫再三。还是跨进了屋。
女子请她落座。又为她沏了一杯铁观音。
昭璃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谁。为何约我到这里。”
女子倒茶的手微微停顿。
昭璃道:“你……不是熙月的人。”
女子苦苦笑了:“若是。又怎能见到姑娘。”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