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骑在一条木凳子上,一手握刀把,一手抓青草,不紧不慢,仔仔细细,把青草铡成了一小截一小截,似乎连日子也铡成了碎末,铡成了漫长的寂寞和等待,铡成了一个个不堪回首的片断。
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算起来,还是梅雨季节里的一天。天气睛好,老天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阳光灿烂得无可比拟。云,鱼鳞似的,层层叠叠,铺垫着干干净净的天空。朦朦胧胧的远山,起起伏伏,蜿蜒不定,驼峰似地淡出了莽莽苍苍的地平线。
男人破天荒地哼起了曲子,一声高,一声低,一阵缓,一阵急,有些荒腔野板,可毕竟有了旋律。女人也很开心,一边洗着衣服,一边用沾满泡沫的手,掠开了额前的几绺碎发,露出了跟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那五、六只牙尖嘴利的赶山狗,就像约好似的,有几只吐着舌头,喘着粗气,温驯地蜷在女人的脚下;有几只人立起来,打拱作揖,露出了白白的肚皮,在跟男人逗着乐子。天晴了,不仅人开心,狗也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鹅扯起喉咙叫了起来。鹅栏边来了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年纪大,有点瘦,面无表情,像一根竹竿;矮的年纪小一点,脸上胖嘟嘟的,怀里抱着一只纯种的波斯猫。波斯猫毛色光亮,四蹄如雪,两只眼睛像水一样清澈。
“老人家,麻烦了!”矮人拍了拍猫的背,客客气气地打了个稽首,接着又说:“刚才…刚才我的猫儿淘气,一下子顺着鹅栏溜了进去,麻烦您让我进去搜一搜,多谢,多谢!多吉,你进去给我仔细搜,找到为止!”
“施主,你的猫不是抱在你的怀里吗?”男人一皱眉头。“老人家,您错了,不是这只,但与这只是两姐妹,平日里形影不离的。”矮人有点娘娘腔,说话嗲声嗲气。
“是的,是的!”高人也点头响应。
“不许进!”男人一声断喝。
“你是谁?我偏要进!”高人也动了肝火。
不等男人作出反应,狗们护主心切,也最通人性。它们呼地一声摆开了阵势,迅捷如风地攻了上来。高人手一扬,身子未动,袖子底下飞出了点点寒芒。
可怜五、六条骁勇善战的赶山狗,一条条脑门中针,倒地而亡,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速度之快,认穴奇准,已经超出了人的能力和范畴,简直惊世骇俗。
高人快,可男人出手更快。他手腕一翻,快逾闪电地拿住高人的静脉。高人立时身子酥麻,动弹不得。矮人也不是吃素的,他的武功更高更强更深不可测。他手一抖,波斯猫张牙舞爪地飞了过来,凌空抓向男人的两只眼珠。
男人头一偏,躲过了猫抓,顺势举起了手上的高人,抡成了一个圆弧。顷刻之间,响声不绝,高人的身体被钢针钉成了毫猪,针眼里汩汩地冒着鲜血,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矮人见偷袭不成,又折了一个同伙,心生怯意,动作也慢了半拍。男人可不管这些,趁势把手上的高人舞动起来,手一振,挟着千钧之势,劈头盖脸地砸向矮人。
矮人身子一闪,躲过了砸向自己的尸体,可他没躲过那些从尸体上飞起的钢针。偏偏有二根,一根扎在他的环跳穴上,一根扎在神池穴上,立时全身绵软,寸步难行。男人手腕一翻,奇准无比地扣住了他的脉门。
“你是谁?你是人是鬼?”矮人的瞳孔睁得大大的,一脸的惊恐。
“我是谁还重要吗?反正你已经栽在我的手上。”男人淡淡一笑,满脸讥诮。
“天啦,想不到我忍者杀人无数,英雄一生,竟在一条小小的阴沟里翻了船,折在你这个无名小卒手里,老子不服!”矮人言词激烈,悲愤莫名。
“哼,老子是无名不卒?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男人的手轻轻在脸上一拂,就像川剧里的变脸一样,赫然露出了自已的本来面目,竟然是益稼郡的太守人精。他点了点头,接着又说:“我乃傲来国的第一高手—通臂神猿是也,死在我的手里也不辱没了你?”
“你,你!”矮人惊得瞠目结舌。
“去死吧!”人精手腕稍一使劲,立刻传来了矮人骨骼碎裂的声音,咔咔之声响个不停。
怪的是:矮人并不痛苦,也不讨饶,没有像人精想象的那样萎顿在地。他的身子蛇一样地扭了几扭,顿时化作了一股青烟。人精大惊失色,本能地松开了手。青烟在阳光下旋了几旋,又呈箭头之势遽然升起,扶摇而上,直贯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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