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才是最大的筹码？逆贼开的什么玩笑？是故意来消遣朕么？辰旦眉头紧锁，斜睨了箫尺一眼，满脸都是不信不屑。
箫尺只得安慰自己，不值得与这天下第一的蠢货计较。但凡对星子略有了解的人，哪怕是仇人路人，只要长了眼睛，长了心，也能看出星子待这暴君的一腔赤子之情。辰旦自己倒好，都快活活蠢死了，还不能醒悟。一念及此，箫尺忽想起子扬前日对自己说的话“无论如何，在殿下心中，陛下总是高于一切的！”唉！我何尝不也是眼盲心瞎，比辰旦好不了多少，不知星子怎么能忍我这么久？子扬看我，怕与我看辰旦也差不多吧！若要说上几句话，更是夏虫语冰，对牛弹琴，让人懊恼得直想撞墙。
“星子明明知道，知道你对他养母下了杀手，也明明知道，知道是我救走了他的娘亲。他对你却一直绝口不提，哪怕你对他用尽了酷刑，甚至继续以他养母的名义来威胁他！他如果当面质问你，你们父子之间除了当即恩断义绝，还有其他的可能么？他不但如此忍让，还主动请命出征来对抗我，以求保全你！别的不说，他娘亲落在我手上，难道他就没想过，我也可以拿他的娘亲来胁迫他么？但他为了你，什么都不顾了，你若不是最大的筹码，什么才是？”
箫尺微微眯了眯双眼，两道目光如剑刃寒芒，穿透辰旦：“我想，你也不是当真不明白星子待你的心。但你总觉得，你是君，是父，他是臣，是子，天经地义他就该对你俯首帖耳，毫无保留。你要他供出我的一切，他就应该老老实实招供；你要他随你远征灭了西突厥，他就应该任你驱策冲锋在前；你要他剿匪平叛杀了我，他也该手起剑落，眼睛不眨。但他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他要么是一个唯唯诺诺全无主见的庸人，除了逢迎上意外再无本事，那你在危难时候又怎么能依靠他？陛下身边这样的人还不够多么，独缺星子一个？要么他图谋极大，城府极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毫无底线，毫无廉耻，什么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事都做得出来！那陛下的性命，陛下的位置，岂不岌岌可危么？人心不足蛇吞象，但鱼与熊掌，又怎可得兼？”
箫尺一口气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人心不足蛇吞象，不仅辰旦如此，我也一样啊！我何尝不知道星子待我一片赤忱，任我予取予求，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何尝不知道他看重我更胜过看重辰旦，却仍不知满足，一心要索取更多。他不能全然忘了辰旦，我便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一步紧似一步地逼迫他。我敢于如此任性，只是因为他爱我至深。他少爱我一分，便会少吃许多苦头……其实辰旦也好，我也好，原本都伤害不了他分毫。难道星子爱他的大哥，爱他的父亲，便是他不可饶恕的罪过，活该永堕炼狱，不得超生么？
箫尺轻声叹息：“陛下，你御极以来，阅人无数，天下英才亦尽入囊中，可曾有面面俱到之人？既对你百依百顺，又有经天纬地之才，让你事事都满意？”
箫尺这番话起了些作用，辰旦的面色阴沉，如染浓墨，似能一把拧出水来。该死的箫尺，非要明知故问，朕若有这样的人……哼！又怎么轮得到你这逆贼在朕面前得意嚣张？许久，辰旦方不情不愿地挤出一句：“就算你说得有理，朕身边确实……确实没有这样的人，但星子岂不是一直对你百依百顺么？你又何必得了便宜还卖乖？”
辰旦的最后一句话成功地点燃了箫尺按捺已久的怒火。熊熊烈焰腾起，再不复惯常的云淡风轻，箫尺登时通红了双眼，恶狠狠地瞪着辰旦，那眼神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时间，箫尺真恨不得跳起来，一把将他的脑袋拧下了事！辰旦是什么样的人，早在二十几年前，我就知道得清清楚楚！现今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我竟试图与不共戴天的仇人推心置腹，动之以情？是想被仇人气死么？还不如先杀了他，就算有什么后果，大不了我陪星子一起下地狱！
宽大的袍袖下，箫尺左手紧握右手，指甲深深地掐入手腕，掐出了几滴血来，才总算稍稍冷静。“百依百顺？但你可知道，星子为什么对我百依百顺？你可知道，他对我说过多少次，他唯一的请求就是父债子偿，用他的命来换你的命！如果能为你求得善终，不管是要他死，还是要他做任何事，受任何责罚，他都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说一个不字！若不是如此，你以为，我平白就会放过你么？”
“何况，你其实也很清楚，星子一直念着你。他若真是全然听命于我，你哪里还有活路？对我百依百顺？亏你能说得出口！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也是你自己！虎毒尚不食子，你还更胜一筹！”箫尺虽勉强压下了满腔怒火，语气却越来越急促，“那年，我刚把龙骑军交给星子不久，你便买通了军医来接近他，为你传递书信。你此举用意如何，难道星子真的不知？他若不念父子之情，果断处置，你该会是什么下场？但你笃定了他会纵容你，果然，长达一年多时间，他都隐瞒不报，也不追究彻查。你见有机可趁，愈发变本加厉挖他墙角，还挑动西南叛乱，引诱他率兵出征。待他到了南疆，你不惮设计害他，陷他于不信不义，更让他中毒，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你完全是利用他对你的孺慕之情，再以此将他置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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