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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三 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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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乃天命所系,真神所选,当初苍冥国大军扫荡了南方,旌麾北指,锐不可当,欲强渡永定河,兵临上京城下。正是殿下只手擎天,临危受命,以弱胜强,以少敌多,拒敌于永定河南岸,方保下了赤火国的半壁江山。后来,殿下又慨然为质,南渡苍冥,羁旅天京,牵制敌军多年。如今大厦将倾,国祚悬于一线,幸有殿下归来主持大局。如果没有殿下,你们早就成了亡国之奴,还能站在这里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真是不识好歹!”

星子坐在上面,听蒙铸训斥群臣。他面色冷峻,沉默不语,便如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一场事不关己的闹剧在上演。蒙铸提起往事,慷慨激昂,却未激起星子心头的半点波澜,只是模模糊糊地想,几时不见,蒙铸的口才竟变得这么好了?

蒙铸声色俱厉,丝毫不顾什么同侪的情面,百官面面相觑,倒也无人敢反驳。蒙铸说完,复转过身来,对着星子撩衣跪下:“臣等愿效忠殿下,誓死相从,唯殿下马首是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和清晨在轩辕殿前一样,恭恭敬敬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蒙铸的几个亲信遂跟着蒙铸跪下磕头,其他人亦纷纷下跪,最后只剩了三五个仍是站着观望。星子厌恶已极,顶着金冠,顶着皇太子的名头坐在此处,更让他恶心欲吐,额上的伤口亦是难受。星子全看在蒙铸和子扬份上,二人好说歹说才劝了他来,此时见这些人还不清不楚地想要生事,星子愈发烦躁,唰地又拔出剑来。蓝光一闪,咣当一声,宝座前的御案已被星子生生砍下一角!

众人皆吓了一跳,齐齐抬头,正对上星子如剑刃般凌厉的目光,似要穿心而过!星子站起身来,面上仍是没有一点表情,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硬邦邦的石头,直砸在众人头上。“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我不介意用这柄剑送他上路!”辰旦即位以来,就没做什么好事,这些人跟着辰旦,要么助纣为虐,要么见风使舵,也没几个好东西。今日既已开了杀戒,也不在乎多一个两个!

星子说得如此直白,殿上百官不由变了脸色,有胆小的,已吓得抖如筛糠,缩成一团不敢抬头。那几个站着犹豫的,也终于扑通跪了下来。于是众人复山呼叩拜,声震殿宇:“臣等愿效忠殿下,誓死相从,唯殿下马首是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当初在天京时,恒均、崇仁叛乱,星子只身潜入虎穴,靠的就是铁腕手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诛杀了恒均、崇仁,杀鸡儆猴,震慑了其余乱臣贼子,一夜之间便收复了十万叛军。此时有蒙铸倾心相从,其他人更不在话下。星子只求快刀斩乱麻,早点将这点破事了结,沉声道:“都起来吧!如果没有别的事,就散了吧!”

他这样一说,众人更是不知所措,茫茫然起身,依品级分列两旁,却无人退下。什么叫作没有别的事就散了?眼下上京城被扶桑大军围困,听说箫尺也以举国之力,起兵北伐,趁火打劫,不日也将兵临城下。形势如此凶险,本已朝不保夕,皇帝又忽然不见了踪影,这太子怎么就如没事人一般呢?好歹也得想想对策啊!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出列,躬身问道:“请问殿下,陛下是出巡何方?几时归来?”

星子也懒得编瞎话,索性直说:“我也不知道皇帝去了哪里,正在寻找。”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原来宫中的流言竟是真的,太子在搜捕皇帝?蒙铸亦急得额上冒汗,连连给子扬打眼色,要他提醒星子。

子扬上前一步,压抑着轻唤一声:“殿下!”

星子白了子扬一眼,小不忍则乱大谋,好吧!眼下自己确实还得靠蒙铸去帮忙找人,遂又加了一句:“不过,数日前,皇帝已将国事托付于我。破敌之事,我自有安排,各位安心职守即可。”勉强应付了这几句,星子便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蒙铸总算松了口气,只怕夜长梦多,再生出什么枝节来,忙对群臣道:“殿下既有锦囊妙计,咱们且安下心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今日便散了吧!”百官听说皇帝不知去向,本已人心惶惶,星子和蒙铸方才那几句话,便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既然还有太子殿下愿临危受命,留下守城,而且他以前也确实战功彪炳,不管皇帝和太子之间有什么恩怨,眼下也只能相信他了。

群臣低着头,躬身鱼贯而出,待退出了殿门,方敢出声议论。星子望着他们散去,片刻后,朝天殿复归于寂静空旷。辰旦当皇帝时,就是日复一日面对这样一群人,和他们勾心斗角,上下相贼么?到底这有什么好处,值得为之放弃一切?

英公公本守在殿后,见群臣散了,忙出来点头哈腰地请星子到偏殿去休息。星子心口痛得厉害,怕快要毒发了,须得运功压制一下,便随他去了。子扬这才把蒙铸叫到一边,低声对他讲了尼娜之事。蒙铸听了,亦是变了脸色,原来竟是如此!怪不得星子隐忍了这么多年,忽然一夜之间便与皇帝决裂。想起那年在西域的旷野之中,星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动原野,那时他以为养母被害……自己尾随着他,实在听不下去,才现身吐露真相。那年他养母算是逃过了一劫,但这次尼娜到底没有如此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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