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刺得箫尺心头鲜血淋漓，他此刻却宁愿这样的痛来得更猛烈些，再多的痛楚又怎抵得过星子所受的万一？但是……箫尺转过头去，望着那耿耿的夜空，莽莽的山峦，但觉无尽的空虚……原来他在自己生命里留下的印记，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深刻，原来没有他，自己竟没有勇气去面对这虚空……
箫尺苦笑着道：“子扬，我只怕……只怕日后我会后悔，却再也悔之莫及……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悔？”子扬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臣早说过长痛不如短痛，陛下若要后悔，就该后悔当初殿下独自离京出走，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箫尺默然无言。那一回，自己就曾在子扬面前痛哭流涕，也曾信誓旦旦，从此要好好对待星子，再不让他受苦，可自己全都食言了，最后还生生地将他逼上了绝路……一错再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子扬忽轻轻地笑了笑：“陛下也不用太放不下，臣倒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箫尺眼睛一亮，如溺水的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子扬“呵呵”一声，“待陛下平定了天下，将殿下的遗骸烧掉，骨灰连同遗物都丢在河里，而臣也辞职还乡，从此眼不见为净，时间一久，自然……”
“够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箫尺大叫一声，双手抱头，慢慢地蜷成一团。
两人再无一字交谈，就这样坐着。终于，浓墨似的夜色渐渐淡去，天际现出一抹鱼肚白，渐次弥漫。一点光芒似从地心升起，化为五彩绚烂的万道霞光，将东方的天幕染成瑰丽织锦，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将群峰千壑都镀上了一层金边，万里江山，如诗如画，如酒如歌。
他不在了，他不在了……箫尺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句话，他不在了，这壮丽的日出，壮美的山川，再与他无关，也……也与我无关。记得那一日，我曾与他在此并肩而立，望着这灿烂朝阳，巍峨山峦，我说，今生若能与他分享这锦绣山河，也就再无所憾了！却将他吓得伏地请罪……他是那么强大的人，他那样小心翼翼，却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他怕什么呢？箫尺知道那答案……
不过一瞬，盛夏的朝阳已成骄阳，晃得人睁不开眼。箫尺心头似有明光一闪，猛地跳了起来，将正闭着眼睛打瞌睡的子扬吓了一跳。子扬忙站起来，一把抓住箫尺：“陛下，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卑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
箫尺被他逗得笑了：“我哪有什么想不开？我是真正想开了。”
“哦！陛下想开了就好。”子扬松开手，“时候不早了，那臣便护送陛下起驾？陛下是要回宫还是回营？”
箫尺见子扬问都懒得多问一句，不免有些扫兴，转念一想，照子扬看来，自己所谓的“想开了”，无非是如他所说，将星子挫骨扬灰，从此眼不见为净。在他心目中，自己和古往今来的暴君也无甚区别。
箫尺执了子扬的手，直视着他的双眼，正色道：“子扬兄弟，我记得，你曾对我说，不要看错了我，到如今，你是不是失望了？”
子扬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差不多吧！”
这是什么话？箫尺有些泄气，叹了一声：“是我言而无信……但我现在真的想通了，子扬兄弟，你说的没错，星子的命运尚在我手中。我不去救他，反倒在这里惺惺作态，实在是岂有此理！我想通了，于情于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失去他！”
“陛下是什么意思？”子扬警惕地挑了挑眉毛。
“我是说，”箫尺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决，“既然星子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代价，愿意为我奉上这社稷江山，我为什么不能对他让步？这是我欠他的！比起他，那些恩怨，其实并没那么重要……好在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现在还来得及挽回。子扬兄弟，你一定要信我一次，再帮我一次！”
子扬听了，初时有些不解，眼中满是疑虑，但定定地对着箫尺凝视良久，终于在箫尺诚挚的目光下，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夜，星子被单独关押在一间营帐中，有卫兵送来的清水和硬邦邦黑乎乎的窝头。星子喝了些水，却吃不下任何东西。柏雄还找了军医来为他处理伤势，星子被毒打后，又在烈日下暴晒，在马后拖曳，伤口都已绽裂感染。但星子从来都讨厌裹伤这一套程式，如今去日无多，更没必要折腾，对那军医就颇不耐烦。军医本也是来应付差事，遂拣了最严重之处草草包扎了一下就告完事，确保他一时半会死不了就行。
星子找军医要了两枚镇痛的药丸服下。自从那年在黄石山，被师父逼着戒断神仙丸之后，无论遭遇什么酷刑折磨，星子都未用过任何止痛之物，皆咬牙强忍而已。但如今这样的坚持似乎已没有意义。今日已是十六，明天开始，良宵就要毒发，今晚还可抓紧机会睡一觉，养点精神。等到太阳升起以后，怕是只有最后长眠之时才能好好休息了。
这一切什么时候结束呢？星子曾常年统军，逃兵抓住定然是个死，还要被羞辱示众，以杀鸡儆猴。敌方的奸细下场更惨，死之前更要被酷刑逼供。今日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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