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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 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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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箫尺亦不是鲁莽之人,略一思索,便即明了了子扬的用意。亲兄弟,明算账。他丑话说在前头,让我权衡利弊得失,免得稀里糊涂为星子取了透骨钉,恢复了他的功力后又心生悔意,横出枝节,伤了多年的感情,便事与愿违了。

箫尺今日下午听子扬讲述了星子这两年来的苦难经历,愤恨、怜惜、心痛、懊悔……诸般情绪充溢胸中,只恨不能即刻为星子取出透骨钉,缓解他的苦痛,护他一生平安。此时听了子扬之言,渐渐冷静下来,按捺住冲动的情绪。

箫尺从谷哥儿和子扬的侧面描述中,已了然星子原本武功远胜自己。星子天分极高,又有师父倾囊相授、悉心指点,时日虽短,青出于蓝也毫不奇怪。而星子忍辱负重,不惜身受重伤前来请罪,箫尺原本的一点不甘早已烟消云散。

箫尺倒不怕星子恢复功力后会对自己不利。一则星子绝不是那样的人。昨日在摩天岭上,他于雨地中长跪不起,执意将剑交到我手上,也将他自己全然交到我手上,我只要狠心将长剑往他胸前一送,他即刻命赴黄泉。这样的诚意我仍要怀疑,那天下还有什么不能怀疑?我岂不成了与那暴君一丘之貉?二则……我手中还有别的牌……只是,星子昨夜强忍着透骨钉子夜发作的巨痛,苦苦哀求我媾和,求我就此止步,愿罪止一身,愿终生为奴。他这个痴儿,若钻了牛角尖,怕是会要死要活,反倒拿他的性命来要挟我。他已是我的师弟,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就算是为了师父,我也不能让他出事啊!

箫尺思忖,须得好好地与星子谈一谈。要说服星子,箫尺倒是成竹在胸。星子从小到大,十年如一日,敬己如师如父,言听计从。何况,我也是一心为他考虑打算。星子虽然执著坚韧,却最善解人意,最重以理服人。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时辰已近二更,事不宜迟。箫尺遂对子扬道:“多谢兄弟提醒,我自有主张。今日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星子那边有我照料。”说罢吩咐亲兵带子扬下去歇息,箫尺则将那张写了取钉之法的纸张仔细折好,藏入怀中,复去星子的营帐。

灯下星子的气色比昨夜已好了些,趴在褥垫上,与谷哥儿闲聊,询问他别后情形,来时见闻。听箫尺进来,星子忙撑起,欠身问安道:“星子见过师兄。”谷哥儿也软软地唤了声“大师伯。”箫尺亦是让人带谷哥儿先行离开,并遣散帐外看守,只余他与星子二人。

待箫尺回到星子榻前,星子忽俏皮一笑:“师兄,以后我叫你大哥好?还是叫你师兄好?”

箫尺爱怜地揉了揉星子的脑袋,久违的亲切感觉复回归心间,宠溺微笑:“随你高兴,我都不介意。”

“那我还是唤你大哥吧!”星子开心地道,“叫惯了,就不用改口了。”

话音方落,星子笑容倏尔褪去,神情转为凝滞:“大哥,我留给你的那封信,你看过了吧?”箫尺知他说的是那封“遗书”,微微点头,并不开口。星子见状,已然明了一切,娘亲定是在他那里无疑。努力挣扎跪地,深深俯首,语带哽咽:“大哥的大恩大德,星子……星子无以为报……”

箫尺扶住星子的肩头,一股沉静的力量传递彼此之间。箫尺淡淡地道:“你我既是兄弟手足,这些事便无须挂齿。其实当时也是侥幸,虽然我知道,你去见过你养母之后,皇帝可能会有所动作,但也未料到他下手竟如此之快!”

箫尺的言下之意,他竟然是亲去救下的阿贞!而当时辰旦正四处捉拿他……星子大为震动:“大哥,你当时……情况万分危急,竟还顾着我……”

箫尺笑意浅淡:“其实,桐盟山庄出事,我并非全无准备。我在京城除了凸凹酒家,另还有可靠的据点。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之处,我金蝉脱壳之后,便于此隐身暂避。而辰旦大军远征在即,我也好趁此机会打探消息,以做下一步的安排。”如今时过境迁,箫尺倒不怕和盘托出。“而探查出你养母的踪迹也是偶然。”

记得当时,星子恰因万国盛典上救驾有功被辰旦大张旗鼓收为义子,箫尺料得二人暗中已确定了父子身份。尔后星子伤愈出宫,于草场地大摆万人蟹宴,全城轰动,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箫尺自也得了消息。只当他圣眷正浓,炙手可热,从此可平步青云,而桐盟山庄被毁,星子也无须再以我为念。就算他武举落败,力辞远征先锋之位,也未料到星子竟是因为自己,更不知他有过的那么多血泪挣扎……直到星子出城探望阿贞,箫尺偶然得知,料得阿贞危在旦夕,故出手相救。

箫尺的声音里有难以觉察的歉意:“我当时救下你养母,倒不全是为了你。那些年每年我去临海村,少不了她盛情款待。她年轻守寡,十分不易。后来,你得到了皇帝的承认,她却被当成了一枚弃子,又是受了我京城劫狱之事的连累……凡此种种,我当然不能袖手不管。”

而星子听在耳中,箫尺似在斥责自己只求前程,却抛弃母亲的行径。星子无法辩解,颊上滚烫,唯有敛眉低首:“星子置娘亲于危险之中,难辞其咎。若非千钧一发之际,大哥援手,星子……”星子咬住嘴唇,后怕之情如临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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