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叶明柔靠在沙发上打着毛衣,挂钟指向7点30的时候,调去了央视台看天气预报,男主播用专业而温和的语调介绍着近两日北方的寒潮将席卷南部,省大范围降温。叶明柔下意识看了眼书房门口,毛衣该快些织了。
“真真——真真——”她看了一会儿家庭剧,忽想起了些什么,唤着儿子:“明天放学喊贺骁来我们家吃饭啊,咳…咳…可别忘了。”
“哦!我记得。”
叶明柔微微一笑,复又低头勾起了纹路,她是天气冷了就容易咳嗽的毛病,近日咳得有些厉害,吃过了饭便把止咳糖浆喝了,手指翻飞不觉两集电视剧已播完,叶真还未写完作业,她关了电视想倒杯水喝,猛的站起来却是一阵头晕眼花。
毛线团子脱手,滚出好远。
“妈妈?”
叶真站在房门口疑惑的喊了她一声,他看见他妈单手扶额站着不动,两颗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的毛线,那神情说不出的诡异可怖,像极了今年年初她发病时的症状,他赶忙过去捡起那团毛线,拍了拍灰放到桌上。
可叶明柔好似还魔怔着,手捏水杯把指甲盖都捏白了,叶真慢慢靠近她,试探的抱住她腰把头埋在她肩窝上,轻声细语:“妈妈,你是不是头又疼了?妈妈…妈妈…”
怀里温热的身体和耳边一声声充满依赖的呼唤把她从幻觉里扯出,叶明柔眼前画面流转,如同溺水之人终于能呼吸到氧气,她用力喘息着平复内心的躁动,意识到儿子可能被吓到,愧疚不已:“真真…我…”
叶真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仰头对她打了个哈欠:“妈妈,我好困了。”
“好好…去睡觉。”叶明柔忙着去给他放洗漱水,铺被子,很快就忘了刚刚发病的事。
贺骁发觉爱哭鬼不大对劲是在给他买包子吃的时候,他一向是很执着的要吃豆沙包的,今天老板娘说豆沙的卖光了,贺骁就问他吃香菇菜包的行不行,叶真木愣愣的盯着蒸锅,毫不犹豫就点头了。
“在想什么国家大事啊?”贺骁捏他脸:“喂,叶真?”
“啊?…我要吃豆沙的。”
贺骁无奈:“没豆沙的,你刚梦游去了?”
“那…那芝麻糖的呢?”
老板娘:“也没有,只有咸的了。”
“哦…那我不要了。”
贺骁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又瞅了眼太阳,是打东边升起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向来贪吃的人居然连早饭都不要吃了,可这一条街上只有这家是卖包子的,贺骁皱眉:“就来两个香菇的。”
“哥哥,我不想吃香菇的…”叶真不情愿的撅起嘴,拽着他袖子抗议。
贺骁没理他,抓着包子就往他嘴里塞:“今天不把香菇的吃了,以后豆沙的也没得吃。”
叶真只得默默啃起了包子,包子皮都吃了,唯独馅儿不吃。
贺骁也拿他没办法,都是叶姨惯的,嘴刁。
本来以为爱哭鬼是早上没吃到豆沙包心情不好,谁知晚上同他回家还是那忧心忡忡的样子,贺骁心想难不成又有同学欺负他了?不应该啊,早晚都一起走,也没下手机会,再说了,谁要是欺负他,他一准开嗓子哭了,哪会是这走路只顾低头找金子的模样。
抓着叶真的手臂过马路,他训:“过马路还发呆?不想活了是不是?”
叶真摇头。
“……你是不是考试考砸了?”
叶真还是摇头。
贺骁想撬开他的蠢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高深莫测的事,能让他魂不守舍到这种地步,结果刚进楼道就听见叶明柔声嘶力竭的声音,像在和谁吵架,又像是哀求,紧接着“碰”的一声闷响,是门被大力摔上了。
他扭头看叶真,发现他咬着嘴唇小脸刷白,要哭不敢哭的害怕模样,心中越发疑虑,叶明柔为人和善,楼下楼上也大都是学生,向来互不打扰,她是在和谁吵架?
楼上下来一个男人。
黑亮的皮鞋踢踏有声,西装革履,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压迫感,叶真很明显往他身后缩了缩,发凉的指尖触到他掌心,贺骁握紧了他的手。
那男人一边下楼一边不耐烦的松了松领结,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划痕,大概是叶明柔挠的,已经渗出了血丝,他打量了贺骁一眼,又看向躲在后面的叶真,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
贺骁冷着脸像匹护崽的母狼一般挡在叶真身前,他的个头已经足够高,毫不示弱的与男人对视,彼时他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害得他与叶真分离八年之久,以至于他在公司的收购会议上再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并不能立刻想起来他是谁。
那男人很快就走了,似乎也不敢在这里久留。
贺骁手背上沾了温热的水滴,不用猜就知道是叶真哭了,这次他倒一点也不觉得鄙视,甚至还有些心疼他,一言不发的牵着叶真上楼,在门口他搂住了无声哭泣的小孩儿。
假如没猜错,这个男人就是叶真的爸爸,相似的大眼,截然不同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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