霑豪亲眼看到，平海舰舰艇被敌机轰炸，全舰几乎无人生还。他眼里噙着泪，将帽檐往下拉，盖住自己的眼帘。
他不敢凝视高个子，哽咽着说道：“逸仙舰被炸泄漏，我被水冲出瞭看塔，在江水中漂浮许久。昏迷中，我没看到多少人生还。我会恳求战地医院或相干的救护队，打探你兄弟张志文的消息，……”
“谢谢，”高个子慢慢走近，仔细看着霑豪的脸，忽然问：“你，姓陆，叫……陆霑豪？”
“是，”霑豪诧异地看着他，高个子眉目秀气，似乎在哪见过。霑豪一时想不起，怀疑地问：“你……你是？”
“你不认识我？曾经一起并肩战斗的兄弟，”碰到昔日故人，高个子很激动；他大声说道，“我是高个子，你忘记了？在卢沟桥守卫战，……”
“哦，高个子！”霑豪想起来，北平学生志愿军，这些年轻学生，投笔从戎，一起蹲壕沟，急行军，……；学生们都管他叫高个子，他的真名是叫什么，还真是想不起来了。
“高个子吗？”霑豪大叫。
“是的，霑豪！”
异地重逢，激动不已，两个年轻人，牢牢拥抱在一起。
霑豪触摸到他左侧，空空的袖筒，不由地一愣。陆少大声问：“你的左手，……这是怎么了？”
“在淞沪前线，和日本人对峙时，不警惕中了敌人的流弹。这胳膊失血过多，坏逝世了，不得不截肢。”高个子神情黯然。
不过二十岁，他还那么年轻，大好的年华，肢体是残缺的。这让他，如何回往面对自己的父母？
空空的袖筒，被风一吹，就那么荡着，无比哀悯；这样的图景，让人何以堪？
陆少怕他心里难受，不知怎样劝他；不敢流露出丁点可伶，怕他自尊心受不了。他轻声问：“别的同学，都还好吗？他们都在哪里？”
“你哪里知道，我们一路的艰辛。南坑战斗，随着陆司令打了唯逐一次胜战，我们认为投向光明了。可不知道，陆司令也有无奈。我们跟日本人，面对面拼杀；还有人来跟我们抢果实，司令也是心有余。很多人遭遇不测，有的倒在了子弹下的，有的人，跟日本人拼刺刀就义。还有的人，贪生怕逝世，做了懦夫。”高个子看他一眼，“还是陆司令有眼力，将你调回了南京；不过，你还真有种，竟往参加了海军。”
陆少不吱声，默默听他说。
“现在，我们学生志愿军，从前线撤退下来，没有部队的番号，也没有我们的回途，更没有人关心。我们寥寥几个人，还不如那些散兵游勇，人家再怎么不济，也有自己的部队，有番号，有组织。可没有编制的我们，有什么呢？”
“高个子，你还可重返学校。为战斗，你失往很多，离开这里，往长沙，持续学习！”陆少慢慢说道。
“往长沙？”高个子的眼睛，像流星般亮了一下，蓦然又熄灭了；他喃喃地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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