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氏看了眼她脸上明显的落寞，这才将话慢慢地说来：“杜将军亲身上本奏请，陛xià也不是不开通的人，只要你与太子能夫妻恩爱，本宫和陛xià这做父母的人便已是欣喜了。不过宫里毕竟是宫里，该有的规矩礼数传统等等皆不能废，也不是边境小城可以比对的。若是杜小姐真心想成为太子妃的话，这身好武艺怕是再无用武之地了。”
碧文暗自松了口吻，这等莽撞不知礼数的女子怎么可能当上太子妃！就算今上不怎么疼爱太子，也断不可能搪塞一个如此的女子为太子正妻！
与碧文不同，杜云锦却不感到小陈氏这番话的意思是拒尽，反而是种商量，就像往常在边界上看见过的犬戎人和月牙城人以物换物时口吻。换个方向思考，小陈氏就是在暗示她，她和太子的婚事有戏，只是要她付出些什么东西而已。
她眼神流转，再未见一丝的落寞。小陈氏知道她是将自己的话听仔细了，便侧过身朝碧文轻声耳语了一番。碧文先是错愕不平，尔后又悄然地掩了任何的情xu，默默地转向内室。
片刻之后，再次涌现的碧文手里捧着沉香木的盒子回到小陈氏的身边。
小陈氏抬眼扫过碧文，碧文便又捧着盒子到了杜云锦的眼前。
这是什么东西？杜云锦摸不清头脑，偷偷地看过一眼小陈氏后才将盒子收到自己的手里。
“此物名为‘梦断’，一旦服下后就会武艺尽失。”
她的声音依旧悦耳动人，可听在杜云锦的耳中却是如常年不见日光的深谭水，渗得冰冷。
武艺尽失！一身武艺是她自满的资本，更是她实现当年诺言的倚靠！假如没有这身的武艺，她还是月牙城里蛮横的杜家女儿吗？假如没有这身的武艺，她还能将他挑下马让他做她的夫君吗？
她忽然感到一直跪着的双膝开端肆无忌惮的疼痛起来，忽然感到这间过于华丽的正殿过于冷冽，明明外面已是柳树抽新芽的热和气象，这里却凉得刺骨。
杜云锦不回话，小陈氏也不急着催促，仍然拨弄着皓腕上的那条珠串子，安静地等候着。
她给了杜云锦选择的机会，是要那一身的自满还是要匍匐在权势下的名利。这个从边境风风火火赶回来的少女，在她的心里，毕竟是武艺重要还是太子重要？
不过一旦选择了，就没有懊悔的余地。
她的眼力超出跪在殿中的杜云锦，一直看向朱红色的殿门外，不知现在的外面会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东边的珠子街是否还有叫卖的糖葫芦，西边的抚琴巷子是否还有激昂议论国事的赴考书生，北边未明湖畔的杨柳树下是否还有牵马的少年……
这不是一个轻易的决定，杜云锦将自己的唇牢牢地咬住，低垂着眼帘。
在过火安静的正殿里，候在一旁的碧文藐视地看向眼前的杜云锦，若是她不肯服下此物才最好，那样就可以重新为太子选位门当户对的正妃！
小陈氏挑眼扫过仍然跪在地上的杜云锦，眉宇间的自得一闪而逝。她朝碧文伸出手，施施然地起身。
“罢了，你回往再想想也无妨。”小陈氏远行的脚步，回头朝杜云锦看往，轻声道：“本宫等着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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