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如玉捧着司衣局刚送来的夏衣，安静地等候在佛堂的屋檐下。
春日已经悄然流逝，佛堂前面的镜湖里稀稀疏疏地打了几支芙蕖的花苞，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妍丽。
五年过往了，宫里风景依旧，变幻的不过是人而已。皇后颓废，清妃失势，容妃异军崛起，杜云锦隐进佛堂，东宫是梁乃心一人的天下。如玉是想随着杜云锦到佛堂的，一是为了彰显忠仆的本质，二是为了赞助那个人就近监督杜云锦的一举一动。她认为那夜之事，就算杜云锦有怀疑到她参与其中，在举宫之人尽不可用的情况下还是会用她这样的老手，可她没想到的是杜云锦竟然选择了拒尽。
不止如玉，杜云锦拒尽了所有人追随她到佛堂里清修，她说既然是清修，自当她一人即可。
如玉万般不得已，只是在郭厚生那边领了逐日给杜云锦送饭送东西的差事，算是最贴近伺候杜云锦的人。
眼前这间紧闭的房门，极少有打开的时候，至少如玉没有看见过。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也曾将饭菜篮子搁在门边后就静静地躲在墙角处等着，可她等来等往的只是一只皓腕，将饭菜篮子提进屋内，自始自终她还是没有看见过杜云锦一眼。
杜云锦就像天边的那片白云，从东宫的天空里悄然飘过，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搁着吧。”
房内传来不轻不重的声音，淡淡的，像是一阵风吹过无痕。
“是。”如玉将夏衣照着老规矩地搁在房门口，疏忽身后小宫女诧异的眼力，转身离开。
“姑姑。”小宫女刚拨到东宫没多久，本是在琳琅阁伺候梁乃心，前日因不警惕失手打坏了青盏连枝蔓花净白瓷而被调到如玉的身边。她进宫时日尚浅，自没有听说过太子妃杜云锦的名字，和大多数人一样只闻得梁乃心这位异常得宠的太子良娣。
听到她怀疑的口吻，如玉停下脚步向她看往。“何事？”
“姑姑，太子妃为什么会往佛堂？”小宫女好奇地朝已在远处的佛堂张看着，她不明确太子妃为何放着堂堂的正妃不坐，偏要往佛堂里清修，任由梁乃心独大。若是换做她，必定要将梁乃心这等人都踩在脚下，况且……她脸上不自然地一红，她所见过的太子殿下温文尔雅，气质如玉，是不可多得的良人。
如玉狠狠地瞥过一眼小宫女，恰好错过她低垂头时脸颊上的那一抹羞红。“在宫里，要是想活得比别人都久，就要记住不该问的事情必定不问。”
小宫女错愕地抬头，看着如玉已然走远的背影，又不解地看向身后远处的佛堂。不该问么？那又是为什么不该问呢？
待小宫女回头时，创造前方已经没有如玉的身影，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提着裙角朝东宫的方向小步跑着而往。
又是一个过于好奇的。
郭厚生涌现在小宫女方才所站的地位，轻轻地摇头。不过，这小丫头还真是和她很像啊……他仰看着天空，陷进自己的回想中。
记忆里，小宫女提着裙角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发问，对什么都好奇，甚至有些问题肤浅地近乎白痴。可他还是不厌其烦地为她讲解着，他的眼里映着她灿若春花的笑脸，清澈明亮，不染一丝尘世的烦恼与浑浊。
佛堂的院子里，没有像其他宫殿里一样种着各色的花朵，而是种着一排青翠的细竹。据说前朝时有位秦太妃十分爱好翠竹，在移居佛堂后，当时的天子为表孝心令人种植了不少的竹子。固然流传到今时，佛堂的竹子只剩前院的这两排，但依旧衬地此处与众不同的安静。
竹丛之后，站着一道如玉的身影。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亘古而久远，仿佛在那里站了生生世世。他的眼力始终停留在那道紧闭的房门上，等候着某一次无意间的打开。只那么一缝，或是看见那一只皓腕都好，让他知道里面的那个人活得很好就可以了。
许是他的执着激动了上天，房门被人轻轻地打开，他看见那只熟悉的皓腕从门内伸出。
她似乎瘦了些，也苍白了很多。从南疆回来时，他还因她被晒黑的肤色差点认不出她，可现在她的手段却是渗人的苍白。是的，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都不见阳光又怎么能养得红润。
若是能将她带出来，好好地调理一番，也许还能恢fu成从前那般精力的样子容貌。
心念之间，他的脚已经朝前方伸了出往。
枯枝被踩出了响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尤其刺耳。那只皓腕的主人仿佛被惊吓到般，极快地将手收了回往。
“锦儿……”
他粉饰不住苦楚的声音轻轻地在空中回荡，一声一声地敲打在她的心上。
那只正缩回的手忽然僵在半空中，杜云锦靠在门边，长长地叹了口吻。从前认为这份情绪是生命的全部，而如今却变成剪不断的孽缘。她将自己躲在佛堂里五年，不问世事，回避着萧瑀，回避着萧少康，回避着她自己。
萧瑀没有停住脚步，而是慢慢地朝门前走。这五年来，他有多少个白日与黑夜都这样静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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