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接到人精的紧急通知,决定随夫赴益稼郡出任郡守一职。说到底,妮可十分开心,梁园虽好,并非久恋之处。人精能在众多的角逐者之中夺颖而出,升任郡守,就足以说明自己眼光不错,一石二鸟,说不定有机会与艾米莉相逢。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妮可立刻退掉了位于清江边仙谷村的房子,和侍女二妮一起,收的收,捡的捡,打的打包,除了笨重的、带不走的家俱之外,分成了铺盖行李和金银细软两大类,满满荡荡地装了十几口红漆大木箱。
东西刚收拾完,大愣雇的两辆马车也赶到了。大愣、妮可和车伕、侍女等一行五人,或抬,或扛,或抱,七手八脚,井然有序,把十几口红漆大木箱都搬上了车。一车装的是铺盖行李,一车装的是金银细软。
关键时刻,妮可多了一个心眼,她吩咐大愣坐装铺盖行李的那辆马车,金银细软则由自己押送。侍女二妮是本地人,不愿意随妮可赴任。妮可只得结清了她的工钱,另赠了一锭五两多的银子,与她互道珍重,洒泪可别。
说实话,妮可也舍不得这个山青水秀的所在,这可是她和人精衔泥负草筑就的香巢。竹园里,江岸边,木窗下,黄昏里,多少说不完的山盟海誓?多少道不尽的鹣鲽情深?如今,都要说再见了,妮可竟止不住地长吁短叹,泪水涟涟。
车伕一抖缰绳,鞭子在半空叭地一响,炸出了一朵鞭花。车马辚辚,一路向北。妮可凭窗而坐,脸色戚然,看着马车一前一后驶出了林荫夹道,拐了几拐,驶进了弯弯曲曲的官道。村庄,树木,田野,河流等等,都乱纷纷地向车后退去。
妮可和大愣押着马车,边走边等,晓行夜宿,路上不知不觉地走了二天。进入东轩郡的地界,山势变得陡峭起来。房屋三三两两,都建在临渊的巉岩上,点缀着一些苍松古柏,流泉飞瀑,很有一点白云出岫、乱云飞渡的意味。
马车一前一后,随着山势起伏,在细如芒肠的山路上颠簸,卷起了一溜黄尘。妮可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凭窗远眺,萦回不定的河流滚滚汤汤,细如绳索;一丘丘水田波光粼粼,如盆似盏,灿灿烂烂,亮如明镜,反射出太阳的光辉。
白云悠悠,鸟儿啁啾,骏马咴咴地喷着响鼻,越爬越高,四蹄翻盏,马车如在仙境里游走。妮可极目四顾,看着山下忙忙碌碌、渺如虫蚁的山民,心也不知不觉地舒坦起来。人活着,就是磨砺,就是受累,就是跟命运去抗争,去死磕。
山不知叫什么山,可树木葱茏,险峻无比,唯一的一条山路呈螺旋状冉冉升起;然后,又在满目的苍翠之中,呈螺旋状缓缓下降,一升一降,环环相扣。
不知怎么的,妮可满脸悲壮,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想起了谢公宿处今尚在,绿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之类的佳句。还真有点霞举飞升、飘飘欲仙的感觉。
下得山来,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叫东临镇,四、五十户人家都疏疏落落,依山而居,散布在密林深处。近水识鱼性,靠山知鸟音。山上居民多樵夫,猎户,采药人。居民们主要以蘑菇、竹笋、木耳、兔肉、鹿脯等山珍为食,鱼比较罕见。
妮可找来找去,镇上只有唯一的一家客栈,叫茂云客栈,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和挑剔的可能。没办法,妮可和大愣只得伙同车伕,卸下行李和箱笼,订了三间房子,草草地住了下来。在人矮檐下,哪能不低头。
好在房子还宽敞、干净,老板娘态度还好,饭菜也还过得去,妮可才稍稍有些心安。按照妮可和大愣的意思,就在茂云客栈里将就个二、三天,等人精、何师爷和二愣赶到,在店子里聚齐,再一起赶路,以徐图后计。
妮可考虑的是:人多热闹,胆气也壮,从福来郡到益稼郡,近二千八百多公里,旅途漫长而寂寞,有几个人争争吵吵,开开玩笑,日子也过得快。妮可押着马车,一个人坐在车里,连个搭讪的人都没有,无聊、落寞得很,半天说不上一句话,连嘴巴都可以憋臭。
再说,妮可心心念念想的是人精,牵挂的也是人精。睁眼,闭眼,全是他的音容和笑貌,全是他男人的气味,搅得妮可片刻也不得安生。有的时候,思念像一副毒药;分开才短短的二、三天,妮可就有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接下来,妮可和大愣住在客栈里,眼巴巴地等了三天,可连人精的一根人毛也没等到,也不知是从哪里岔过去了。等到第四天,不能再等了;再等,就会误了行程。妮可急得两眼冒火,忧心如焚,一路上絮絮叨叨,把大愣数落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像一只锯了嘴的闷葫芦。
也不能完全怪大愣,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人精和大愣也没有约定走哪一条路?在什么地方会合?再说,那个时候,既没手机,又无微信,通信也不发达。国与国之间交战,军队之间调动,靠的是烽火和狼烟,再先进一点的,就是响箭。
这样一来,妮可就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了,生死安危全靠自己掌握。说实话,妮可心里也没底,人心隔肚皮,也不知大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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