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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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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兮东风,为我吹行云使西来。待来竟不来,落花寂寂委青苔。”

这是在哪里?是何人在唱曲?

好像回到了六岁那年,皇宫夜宴,歌舞升平。而他李元祈,最受圣宠的皇六子,却独自在冰冷的塘子里苦苦挣扎。

周围都是水,直灌他的眼耳口鼻。

上下翻腾着,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恍惚间看到两个穿湖水绿衫子的人影,冲着他的方向,声音不高不低地说:“我看他是差不多了,可以回去复命了。”

那时的他并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只是气的要命,这两个蠢奴才难道看不见他在水里吗?而如今,再置身当时的情景,似乎一切又都明了起来。

原来在他连帝位皇权是何意义都不懂的年纪,他的命就已被挂在了通往它的冰冷的刀尖上了。

而六岁那年的“失足”落水,也是他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恐惧,好像对这具身子渐渐失去了控制,几乎以为要命绝于此。

忽而情景一转,他躺在了母妃仙居殿的软塌上。

是了,那年好在南华寻他不见,一着急就禀告了父皇,出动了羽林营,终于在塘子里看到漂着的绦子,这才把还剩一口气儿的他救了上来,送到了母妃的仙居殿。

昏迷了半晌,一睁眼就看到满目莺黄的云雾绡,那是只有最受宠爱的母妃,才能用得上的物什,品级略低些的妃嫔做衣裳都使不起。

当年的他既骄傲又觉得理所当然。自己的母妃,裴淑妃娘娘,温柔贤淑,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

而舅父与父皇相识于微,自龙潜之时便是至交好友。

故而世人皆说,裴家内有淑妃,外有裴相,如烈火烹油,好不威风!

他在一众皇子间也颇受父皇偏宠,连皇后的娣长子都没有他出挑讨喜。空长他五岁,却始终只是个皇长子,父皇一直未松口立为太子。

那时他并不懂太子又有什么不一样,他只知道父皇总是笑着说:“祈儿最类朕”。

而太傅也总对着他点头夸赞:“皇六子才思敏捷,必成大业。”

大臣、宫人们在他面前格外恭顺,低头看去全是一张张挂着谄笑的面容。

那时的他以为,他李元祈,中原六皇子的一生,就会也该一直这样快意,快意地就像天天骑着父皇亲赐的千里良驹穿过天都城的繁华一样!

“娘娘!”一阵撕裂的恸哭让他头痛欲裂,不知怎的,突然又立在母妃的病榻前,看着她那天下一等一的容颜渐渐失去了生气,直到眸子里彻底没了神色。

宫人们又是哭喊又是磕头,一个个伏着背跪在地上,看起来比他还悲痛,却又不知里面有多少是怕哭得不够真切,故而伏着身子掩盖这份虚伪。

当日的场景一丝一毫他都记得入骨,因为正是自那时起,他曾以为会一直快意的人生,就如马失了前蹄,一脚跌进了深渊里。

恍惚间,他又置身在御书房的帷幔后,看着父皇把一案子的奏折推了一地。母妃薨逝之后,弹劾裴家的奏折如六月的雪片,纷至沓来。

二舅父一时气愤又担心京中家眷,未得圣旨下,不管不顾地带着一队亲兵返京。如此一来,竟坐实了裴家居心不轨的谣言。

父皇忍痛下令抄家,却搜出大舅父与二舅父的密函往来。据说上面一五一十写着哪日回京、哪日行刺、如何里应外合、如何稳住局势确保六皇子上位。

最后,裴家合家上下,除了李元祈这半身血脉,荡然无存。

不知怎的,忽又坐在那日私访路过的茶楼里,听着说书人红口白牙地大嚼。多年之后,这一段往事被写进话本里,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成了平头白衣们的消食。

听到那句“想当年权倾天下、如日中天的裴家,到最后竟败得只剩一根草了”,贩夫走卒们咧咧嘴,一龇牙吐出一口冷气,不知几分真几分假地感慨一番“这世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后就丢到一边继续低头忙自己的营生去。

可对李元祈来说,这句话里面是他上百位亲眷的鲜血,是裴家不明不白的冤屈,是往后他十二年人生的凶险。

而这痛,只有他这根裴家仅剩的“草”来承受。无处诉说,无人敢讲,唯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日夜夜,在心头一丝一缕地克化。

却不成想,消化入骨入髓,未有一刻能从这压得喘不过气的痛里逃离出来。而他的脸上,却要始终带着和风化雨的笑。

一晃神,又回到了他那冰冷寒酸的偏殿里。

父皇虽然依旧对他很好,甚至这好里带着些许歉疚的意味,可毕竟曾被“谋逆之臣”写在谋反的密函里,想必父皇每次再看见他,总能想起那份看得气到发昏的密信,还有那句让他取而代之的大逆不道。

于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父皇依旧对他好,却越来越少地见他,只时不时给些赏赐便算是恩典了。

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里,谁又不是见风使舵的?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六皇子早已不是当初那最得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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