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道：“百分之十五就行，但是时间要我定。”
老板提出的这百分之二十还给他留下了讨价还价的余地，没想到这个高手竟然还主动调低了价格，立即点头道：“成交！”
李维民开完会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正筹备走，下意识地抬头一看，马云波正站在门口，他有些诧异道：“你还没有走？”
马云波笑了笑道：“您不也在？师父，我想跟您谈谈。”
李维民点点头，示意他进来后说：“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
马云波走进屋来垂手而立，看着李维民将门关上，忽然开口道：“对不起，师父。”
李维民掀起眼皮看了看马云波道：“所以，你是来检查的？”
马云波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李维民便伸手示意他坐下，主动道：“检查什么？”
马云波在李维民的示意下态度严肃，还把帽子摆放端正，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局促和正经了。
李维民见状，眼力慢慢变得严正起来，马云波在师父的眼力下有些艰巨地开口道：“三年前，一桶提炼好的 50 公斤重的制毒原料，售价 200 万到 220 万，能制出二十条一公斤分量的冰毒。每条 25 万，就是 500 万，扣除师傅的工钱十几万，药品添加剂五万，人工和电费三四万——三个星期，净赚 200 万，在东山，进进毒品生意的门槛很低。亲戚里有人在做毒，就会供给学习的机会。随着做一年，你想单干，亲戚还供给启动资金。很多不直接制毒的家庭也都间接地供给资金。基础都是以宗族为单位，限定在一个宗族里。打掉河前村制毒团伙后，我往做过调研，一个七十多岁打扫祠堂的老人对我说，他也想跟他们做毒发财，求了好几次，人家不用他——”
李维民一开端默默听着，忽然伸手打断了马云波的话，开口道：“你还记得来东山前，我跟你说的话么？”
马云波再次沉默片刻，点头道：“记得。”
李维民看他点头，便持续道：“东山地区必定是制毒的重灾区。我告诉过你，不要仅仅给我扫一堆面儿上的喽啰，沉下心来，有耐心肠经营！花时间、居心智，三五年彻底铲除根源！我说了，不要天天一碗紫菜蛋花汤，我要炖了三天、熬了五天的高汁靓汤！！……你呢？！三年时间，这个褒奖那个表扬，一个不少！可成效呢？真正的大批量的制毒窝点你端了几个？！”李维民说得越来越激动，他的手指有些发抖地敲着桌子高声道：“几个？！答复我！三年的时间，马云波，我给了你三年的时间……你还给了我什么？！毒越扫越多，毒情越扫越严重，毒贩越躲越深！现在居然公然杀害警察、栽赃警察，证据链做得天衣无缝！我对你的信任，你用了三年的时间就这样回报我？！……说话？！”
马云波在李维民的逼问下苦楚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他取出一份报告交到李维民眼前，李维民接了过来低头一看，竟然是马云波的辞职书，他皱眉盯着李云波道：“这是什么意思？！”
马云波眼力哀切地将自己的难处都倒了出来：“恳求您让我回到您的身边吧。我现在宁可在您手下当着禁毒科长，那样……干净、纯粹。我可以只面对案件、罪犯，而不是……人情。
“您说得没错，我深知我的使命，可……可您看看我们的干警们，没日没夜地加班工作就不说了，天天面临的生命危险还有利益诱惑也不说了，他们为了头顶上的警徽，付出的代价与委屈是无条件的、心甘甘心的也不说了，可……可我看着他们拿着菲薄的工资，安慰着家人，只求心安理得地当一名警察的时候，我……我心里过不往……过不往，师父！东山市公安局不仅仅只是缉毒，方方面面的工作……都需要平衡。
“是！我明知扫扫面上的灰尘轻易，但马上又会蒙上灰尘，可我必须得扫，天天得扫！得来的褒奖、荣誉是必定要争取的！是，我可以沉下心，耐住寂寞，甚至就义荣誉，只为三五年抓出根源。可……可万一我没抓出呢？或者只抓出了一部分呢？！我……我怎么对得起我的东山市公安局四百多名干警以及他们家庭的信任与付出！怎么对得起他们三五年的日辛夜苦？！”
李维民听了马云波的话，心中沉默片刻，忽然拿起那份辞职报告，把它撕碎，然后看着马云波道：“马云波！先不说别的！先说这份辞职报告！……你是英模！”马云波听到“英模”二字，稍稍停住，他盯着李维民，李维民接着说：“你是英模！这就是一个英模面对艰苦的态度吗？！……你给我看的就是这种撤退的态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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