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渲规规矩矩地跪坐在雍王张曜的下首，眉目低垂，安静镇定，并没有因张曜的无视而不知所措。
就这般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一直斜倚着凭几看书的张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卷轴，看向卢渲，淡淡地说道：“卢娘子寻本王何事？”
卢渲依旧垂着眼眸，恭敬地说道：“臣女一家愿投身殿下门下。”
张曜蔑笑道：“我门下不收无用之人。”
卢渲没有反驳，只是道：“臣女一家能证明自己并非无用。”
张曜拿起身侧的卷轴扔到卢渲脚边，似笑非笑地说道：“就凭这个？”
卢渲看也没看那个卷轴一眼，说道：“不止这个。”
张曜淡笑一声，冷声道：“本王不是傻瓜。”
察觉到张曜隐含的怒气，卢渲愈加小心谨慎地答话：“殿下何出此言？”
张曜倚着凭几，冷冷地看着卢渲，并不说话。
卢渲感受到身上那道凛冽的目光，伏低了身子，恭敬地说道：“还请殿下明示。”
张曜却突然像是失去兴趣一样，移开了目光，开口道：“这卷轴上的东西，只怕明日就会出现在父皇的长案上，后日柳家就该知晓了吧？”
卢渲听得此言，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迟疑，立刻答道：“是，殿下所料不差，明日家父就会将卷轴所书之事写在奏折上，若是柳家派人询问，家父也会知无不言。”
“好一个知无不言！”张曜的声音平平淡淡地没有半点起伏，仿佛闲话家常一般地说道，“你们这是消遣本王呢？”
卢渲知道有些人越是生气，绪越不外露，很显然，张曜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这辆马车，自然不是来惹张曜生气的，当下忙跪伏在车，开口解释道：“殿下息怒，臣女一家境艰难，无姻亲可依靠，外无高门可攀附，当为了回京，除了讨得圣人的喜欢之外，还不得不走了柳家的子。只是，臣女和家父都明白，左右逢源绝非长久之道。殿下乃是潜龙，臣女一家若能丝萝得托乔木，绝不敢起二心。”
张曜似乎是听到了卢渲的话，又好像是没有听到。他依旧倚靠着凭几，目光却是四下游离，并没有去看跪着的卢渲。
卢渲只觉得这时间太过难熬，仿佛是头上悬了一柄铡，偏偏又不知道何时落下，心里没底，冷汗不停地向外冒。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张曜身子微微前倾，吩咐道：“直起身来。”
卢渲这才挺起脊背。
张曜用手挑起卢渲的下巴，见她依旧低垂着眼眸，不由笑道：“吃了大亏，好像是规矩了不少。”
以前的卢渲总有股子说不出从哪里来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让她哪怕是面上的礼数做足了，都能让人感觉到几许不恭敬。
她在宫里做伴读时，也只有东阳和端仪那两个蠢货没察觉出她的不对，别的人，哪怕就是个小宫女都能看出卢渲迟早要出事。
是以当他虽然知道卢渲和卢仲卿有几分聪明，也没打算收入麾下。
倒是没想到，吃了教训，卢渲像是开了窍一样，把骨子里的优越感给藏了起来，起码没以前那么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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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臣女不懂事，以前的错误，臣女不会再犯。”卢渲终于抬起眼眸，望向张曜，十分坚定地说道。
张曜从这双眼睛里看见了狠厉，也看见了野心。
不错不错，这样的人倒是可是收到门下，现在就看卢渲一家到底有没有打动他的价值了。
张曜放开卢渲，重新靠在凭几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是那句话，我门下不要无用之人。”
卢渲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张锦帕，递给了张曜。
张曜接过后，随意展开来一看，顿时眼中光一闪。
卢渲看得分明，立刻说道：“这张锦帕所书之事，乃是家父侥幸得知，如今唯有臣女、臣女之父和殿下三人知晓。”
张曜将锦帕收起，唇一笑，“我倒是小看了你和你父亲。”
卢渲低下头去，连称不敢。
张曜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凭几，似是无意地问道：“明日你父亲的奏折一上，他的官位恐不好立刻就提升，倒是你的伴读身份，应该能够恢复。也好，东阳难得到一个合心的玩伴，我又不能时常入宫见她，你多陪陪她，挺好的。”
卢渲闻琴音而知雅意，笑道：“东阳公主在宫之中难得能见殿下一面，难免会有些生疏，臣女会向公主多提殿下对公主的宠爱。”
东阳公主是柳皇后的心头肉，有些事张曜说出来不合适，由东阳公主来替张曜开口却是正好。
张曜对于卢渲的识趣很是满意，却又好奇这个小娘子往后还能拿出什么令他满意的东西，嗯，倒也不急，来日方长。
卢渲是在望江楼与江品轩之间的一个小巷子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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