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可要不是有张懋亲题亲赞，这些心高气傲的读书人也不太当回事。
恩荣宴由张懋开了个好头，而后席间气氛融洽之至，张懋甚至亲身拿着羽觞，一桌桌敬酒。
徐琼本不想多饮酒，但奈何张懋兴趣高涨，他不得不作陪。好在每几桌才敬一杯，全数下来也喝不了太多。
沈溪这边则有些为难，以前他是不饮酒的，由于他知道自己的小身板过早接触酒精有害无益。可在这种场合下，他总不能当着英国公张懋的面说什么“以茶代酒”，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喝下肚子。只几轮敬酒下来，沈溪便喝了六七杯，就算这个时代酒水的度数不高，也有种微醺的感到。
另一边，张懋的敬酒还在进行。好在沈溪不时喝点儿茶水，再吃上几口菜，把酒劲儿往下压一压。
张懋并非文臣，但家学渊源。学问着实不错，再加上他主持恩荣宴并非一两次，在这种场合他搪塞得游刃有余。到了一桌，除了让新科进士自报家门，他还会说上两句。偶然问一点学问上的事，诗词唱酬，倒也有几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潇洒。
张懋走到哪儿，全都是欢声笑语不断。
宴席持续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到酉时才宣告结束。实在众进士在宴上没吃什么东西，重要是陪上官饮酒，这年头的读书人都自夸千杯不醉，把饮酒当作雅事，除了沈溪之外似乎个个都是酒坛子。
宴席结束时，这些个酒坛子有说有笑离开。但还没出礼部衙门院子，就有人开端冲到墙角呕吐，令沈溪看了直皱眉头。
沈溪正要出衙门口，侧面过来一人，向沈溪行礼道：“状元公，尚书大人特命在下前来吩咐一声，请您到内堂叙话。”
礼部尚书徐琼请自己叙话？
沈溪心里多了几分警惕谨慎，这分明是来者不善啊！
散席之前，徐琼亲身送张懋离开，想来是要在回来后跟他说上两句。至于是关于朝廷公事还是私事，沈溪不太好断定，他心想，难道徐琼也跟府库盗粮案有染？
沈溪带着些许惴然。随着传话人到了礼部衙门后堂，不过他可没敢落座，只是站在一旁等候，毕竟这不是普通衙门，而是专管礼节以及全国儒学事务、科举测验的最高权利机关，不能失礼。
过未几时。徐琼从外面进来，刚进门时还伸了个懒腰，似乎在放松身心……这个礼部尚书，在礼法上稍微有些“不拘小节”。
“学生见过徐尚书。”沈溪赶紧上前行礼。
“沈状元不用多礼，坐下说话。”徐琼说着，对身边人吩咐一声，“没本官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内。”
沈溪听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商量些不可对人言之事，他只能假装不知，慢慢走到客位上，拘束地坐了下来，并膝时头微微低下，不正面跟徐琼对视。
徐琼坐好，先喝了杯茶，才以慢条斯理的口吻问道：“沈状元年少有为，如今为天下士子之榜样，不知筹备高就于何处？”
嗯？
沈溪想了想，难道徐琼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就算在刚结束的殿试中高中状元，朝廷要放什么官，是自己能选择的吗？
更何况按照规矩，作为状元是要被授予翰林院修撰的，至于在翰林院供职之后会被放什么官，全看朝廷哪里缺人。
沈溪恭谨回道：“学生初进仕，一切听凭朝廷任命。”
徐琼微笑着点头，笑道：“礼部近来人手紧缺，以后到礼部供职如何？”
这问题把沈溪问得一怔，他先仔细想了一下这番话的意思，“以后到礼部供职”算是对他能力的一种确定，也算是对他的信任，这可是来自于七卿之一的礼部尚书的邀请啊，到礼部供职那不即是是以后前途似锦？
可问题是，新科状元未来到哪儿供职，一个礼部尚书能做出决定，那还要六部之首的吏部干什么？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收买，沈溪心里打算了一下，就算徐琼没涉及府库盗粮案，也很有可能是得到张氏两兄弟的吩咐，让他“格外关照”一下自己这个新科状元，或者是要把自己收买到外戚阵营听用。
张氏兄弟固然清贵，但毕竟没在六部任职，要收买人手，必需要在六部找代言人，而徐琼是他们的姐夫，这种事让徐琼来做最合适。
“学生若有机会进礼部，必当尽心做事，为朝廷效逝世命。”沈溪就算知道这是一潭浑水，此时他也不能直言拒尽。
反正徐琼的话只是期票，无论如何他在翰林修撰这从六品的官缺上还要做上几年，至于在刘大夏查处盗粮案后，张氏兄弟和徐琼是否还想用他，两说之事。现在他要做的，仅仅是哪边都不得罪。
固然从道理上说，刘大夏、马文升一头是历史公认的治世名臣，张氏兄弟一派乃是奸党，可问题是外戚这边的权势同样不可小觑，慌张后至少还有二三十年活头，正德、嘉靖两朝贵为太后，张氏外戚同样得罪不起。
不能狼狈为奸，但也不能公然得罪，当官首先要有这种为人处世的圆滑，不能全然以好恶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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