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眼前正在奏禀事情的云柳道：“不管朝中正直大臣，还是阉党，又或者是骑墙派，现在都在看谢迁的态度……但问题是谁往谢迁府上，并不代表这些人持何态度。”
云柳问道：“大人稍后要往面圣？”
沈溪有些迟疑：“我还未下定决心……实在这件事就算捅到陛下那里，也不见得就能起效果，我不想自讨没趣。”
“刘瑾这个人做事很警惕，他留在京城的党羽，每个都不那么好相与，尤其是孙聪和焦芳，若二人联手，确定会唆使豹房的人阻拦我面圣。”
云柳脸色有些局促，短暂沉默后，问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不然，干脆让刘瑾逝世在出征途中算了。”
沈溪脸色沉重，道：“现在的局面，不是扳倒一个刘瑾就能解决问题，所有人都想抢刘瑾离开朝堂后的空缺，无论是司礼监掌印，又或是朝堂的把持权，对于恋栈权位的人来说，都无比诱人，甚至可以不惜为之争得头破血流。可那些人也不好好想想，刘瑾能压得住场面，他们行吗？”
云柳紧张地问道：“难道大人要保刘瑾？”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沈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复，反问道：“在你看来，这应当是铲除刘瑾的千载良机，所以你认为我不该就此罢手，是吗？”
“嗯。”
云柳坚定地点头，“卑职不懂大道理，只知道一件事，刘瑾乃阉党头目，掌权朝政后做出很多人神共愤的事情，以至于百姓怨声载道，朝廷再无清明可言，此人对于大明山河社稷迫害之大，已到非铲除不可的地步。”
“若大人衡量利弊后决定保他，将来可未必有此时的良机。”
沈溪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往返踱步，此时他心中满是抵触。
灯影下，沈溪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显得分外孤寂。
沈溪负手踱步半晌，回过火看向云柳，道：“如今朝廷高低都在看着我，他们盼看我能在最短时间内，将魏彬和刘宇之流弹劾下往，继而让刘瑾在朝无立足之地，但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这朝堂乃天子所有，若一日不能让君王回回正途，一日朝廷无清明可言，除掉一个刘瑾，或许继任者更加难以搪塞。”
云柳不解：“有大人在，怕什么呢？”
沈溪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脸，喃喃自语：“难道是我为官久了，畏首畏尾吗？不不，应当是谢阁老行事爱推辞责任，无法顶起朝堂吧。”
“谢阁老比之刘、李二位大学士，能力有所不足，他过早跟刘瑾对峙，导致失往对全局的把持。刘瑾倒台，如何能指看他众看所回主持大局？”
云柳微微蹙眉，显然在思索沈溪这番话。
沈溪持续道：“宣府这场战事，不会有大的偏差，王守仁确定能将仗打好，他的军事才干，比之宣大之地那些庸碌将官实在强太多，刘瑾立功回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云柳道：“那大人对于朝堂弹劾魏彬和刘宇等人的事情，不管不顾吗？”
“有心无力……”
沈溪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抹惋惜，“你说我怎么管？此番回到朝堂，我就是被人拿来当枪使的，刘瑾……不也一样么？”
至于哪里一样，沈溪不说，云柳也不能从这些似是而非的言语进耳出端倪来，只能根据自己的懂得猜测。
沈溪道：“如今想面圣，最好的方法，莫过于闹出一些大的动静，最好是宣府前线有什么喜报……不过，王守仁刚往宣府，前方一片安静，能有什么喜报？反倒是亦思马因的贡使已到京城，拿贡使的事情呈奏陛下，或许能面圣。”
云柳眼前一亮，问道：“大人决定前往了？”
沈溪颇为无奈，摇头道：“连你都认为我非往不可，我不往能行吗？再说我不出马，朝中谁能面见陛下？罢了罢了，事情由我而起，我无法坐视不理，就算硬着头皮，也要面圣一次，算是我对朝中大臣的一个交待吧！”
说完，沈溪似乎想起什么，幽幽道，“既然焦芳往过谢府，这会儿怕是要来见我了……”
沈溪拿出一封信，道：“将这封信尽快送到谢阁老手中，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落进阉党之手。”
“是，大人。”云柳恭敬接过。
沈溪立即起身，收拾好奏本，身着常服便往豹房而往。
(本章完)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