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彻底停下的那日，整座帝都陷进一片喜气洋洋之中，就连缠绵病榻多日的天子萧沨也破天荒地涌现在宣武门上，大敕天下。
一大串隆重的仪仗队伍后，是乘载着天子和皇后的那辆过火金碧光辉的车撵招摇过市，而在他们身后稍渺小一点的车撵上端坐的是倾国倾城的清妃，再后来则是萧瑀和杜云锦所乘的车撵。
百姓们匍匐在地，在浑身都发着冷光的宫卫军眼前，谁也没有掉脑袋的胆量往打量打量那一排车撵中的天家容颜，也没有人敢出一点别样的声响。
偌大的帝都除了车轮碾压过地面的响声，余下的是一片安静，这样诡异的气氛让周遭早前挂上的红绸子都显得冷渗。
出行得很早，萧瑀似乎没什么精力地靠着身后的椅背。虽说是要穿过繁荣的京畿市井，但车撵的布帘子遮得厚实，他也卸下什么东宫太子的风采，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他没有睁眼说话的意思，杜云锦自然也没有。她和他，自从雁回被履行的那日起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萧瑀逐日下朝后要么和百里光在书房里商议事情，要么就独自一人在书房的院子里转来转往，就是不见有朝东厢房里往的意思。
而杜云锦也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没有再眼巴巴地看着回东宫的那条路，逐日里都很安静地在屋子里绣花，绣那副雁回还在时未能完成的花。她绣了又拆，拆了又绣，没人知道她反重复复毕竟在折腾什么，只有一日，伺候在一旁的如玉才听到她低低的地念了句：“没人教总是绣不好。”
这下，明眼人都知道杜云锦毕竟在折腾什么，也能猜得出太子和太子妃由于那个陪嫁的侍女有了间隙。就连之前上撵前，太子与太子妃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大抵是风声传得有些远，未几时便见到萧沨身边的黄园窜到太子车撵旁，低低地唤着太子殿下。
“何事？”被打断梦境的萧瑀不耐地掀开布帘的一角，冷冷地看着不速而至的黄园。
对于他的冷淡态度，黄园倒显得荣宠不惊，只低低地回了句：“陛xià打发小人前来看看太子和太子妃二位可还安好。”
不过一句话，萧瑀如明镜似的心里就立即明确了萧沨的意思。本日庆王大婚的日子，萧沨不顾自己的病躯，一大早就率着众人浩浩荡荡地朝庆王府赶往，为的就是这一份喜悦。他于公是太子，理应屈服陛xià的旨意，于私是兄长，更不应当冲淡弟弟的喜庆。
“劳烦黄公公转告父皇，本殿与太子妃都安好，请父皇不必操心。”
黄园趁着布帘的缝隙瞧了一眼里面的杜云锦，低下头应了一句就策马朝前方帝后的车撵赶往。太子与太子妃假若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岂是他一句话就能打消的，今上要他传话不过是想提示一下太子而已。黄园将这句话带到，便算完了这份差事，其余的就不在他的担心之内了。
太阳从多日阴森的云朵里钻了出来，慢条斯理地撒了点点的日光下来，算是给萧玉礼凑了礼。
萧瑀看着那一隙的阳光，悄然地皱了皱眉，正待要重新闭上双眼时却不期然地撞上杜云锦关心的眼力。
“你……”
杜云锦本是闻声黄园的声音才朝这边探过火来，哪里会预感恰好能撞进萧瑀的眼力里。她不自然地朝另一边，努力疏忽萧瑀的关注。
“还赌气么？”
既然寻到个裂口，萧瑀没打算就此放过。
杜云锦万般没料到萧瑀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那样自满的人也许连道歉是什么玩意怕是都不知道。
“锦儿，我知道由于处理雁回的事情伤了你。”萧瑀停顿下来，无声无息地握过杜云锦垂落在一侧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若是能选择，我不会那么做。”
听到他示弱的话，杜云锦忽然鼻子有些发酸，压抑多时的委屈刹那窜了上来，逼进她的眼眶。“雁回不是多嘴的人，百里迆的事情应当另有隐情，她是无辜的。”
“我知道。”萧瑀将那个咬着唇拼命止着泪的杜云锦揽到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抚：“这我也知道，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和雁回。我要保住你，就只能就义雁回了。”
杜云锦没想到萧瑀的心里竟然会是这般想的，她认为萧瑀不过和那些纨绔子弟一般，只认为雁回是个可有可无的侍女而已，却不承想他心里的想法会这样。
萧瑀轻轻地拍着杜云锦的背，像是哄着婴孩般，语气也放得更轻。“我的处境你也瞧得明确，百里光是好不轻易才找到的一个人才，我如是不抓紧他，那么将来他要是为庆王或者别人所用，对我都是极大的要挟。登不登上那个地位于我并没什么重要，但是我的身边还有你。只要有你在的一日，我就要为我们的将来与人为战。”
“阿瑀……”这番肺腑之言更是出乎杜云锦的意料之外，她笨拙地以自己的方法掩护着萧瑀，而在她看不见的处所，萧瑀也同样偷偷的守护着他们。
“所以，还跟我赌气么？”萧瑀刮了刮杜云锦的鼻梁，逗笑地说道。
“阿瑀……”他这么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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