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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梦断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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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吃过晚饭,太阳还老高,林峰没事就往东山方向溜达。东山也是一片秃山,如一片土色的海浪。

初来海西的时候,林峰瞪大眼眶,纳闷,竟有如此如此的山?光秃秃,不生一根毛发,灰暗暗,裸如没有肌肤的骨架,皱褶褶,沟壑交错蔓延。放眼望去,像副“刷刷刷刷”正落笔的素描。真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见识多数是先由眼底堆积起来的,先见后识。

大地之掌托举着稀落的骆驼刺,灿灿日光之下,疲累干乏,无能为力。在不胜寒的高处,水土匮乏的高处,缺氧少肥的高处,又能奢求什么?一场雨飘落下来,一只鸟飞落下来,一粒种子滚落下来,也都只是枉然。也许这是大自然的谕旨,山石的宿命吧。

时光不单是个魔术师,也是个阴谋家,在悄然改变着林峰的心境,颠覆了他原有的审美。在海西久了,林峰常拿平原的山与西部的山对比,真是各有千秋。平原绿草绿木绿蓑衣的大山,葱茏,清新,纳物太多,又显神秘,险恶。山形,是用绿色植被装了修,美了容的山形,偶有漏膝,也是偏嗜偏宠,稀为贵。海西的山,坦荡,磊落,刚性,凸显了山的本质,本色。素面朝天,真形真色里,相看两不厌。

海西的阳光,紫外线强。其实,云层遮日的天气,才适合出行散心,免得晒爆皮肤。林峰走累了,坐在山脚柔软的沙丘上,四下打量。高原戈壁正摊开无际的荒凉,灰褐色的大山默立身后,像位温厚的老人,静观潮起潮涌,世态沧桑。大地苍茫,湮灭了万物万情。手边,嫩绿的沙葱和不知名的小紫花,摇摆纤身,展秀身姿,含情脉脉,翘盼迟到的雨季。生于斯,长于斯,一岁一枯荣的小草,多像大山鲜活敏锐的神经末梢,多像大山醒了的梦啊。阳光曝晒,风沙吹打,干燥缺水,沙里的每株植物,都活得艰苦卓绝,让人心生怜疼,心存敬畏。小草的生命力量和源泉,在哪里?

小草愣了愣,望望林峰,欲言又止。人一思考,万物都在发笑。花草有情,这里是她们的国度,对于一个满怀风尘的过客,它们不解释,也从无敌意。

“呼呼呼”风从头顶流过,乌云匆匆赶路,酝酿远方的大雨。林峰摊开双臂,小草一样,等着一场雨。让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沙丘溅起一圈圈涟漪,洗濯干巴黯淡的肌肤。绵软的沙岸之下,远古之水已浩荡而逝,在远方的低处澎湃,在现实的头顶翻卷。闭上眼,一抹阳光打映现实世界的绯红,洇漫心头的暖和莫名的空茫。

时序荏苒,曾经的海,崛起海浪一般的群山。曾经的自己,背着蜗牛的薄壳,沦落天涯。大山静静醒着,温热地拢着沙葱和林峰一个人的酸楚。

远天虚空,大山的呼吸,大山的心跳,岁月深处的金戈铁马,若幻如梦。一座山,走进岁月风尘,要经历怎样的震撼,痛楚,才屹立于世。明日,又会走向何方,依于何岸?无人在意,无人知晓,无人追随。山石柔软,在日光、雨雪、风暴里风蚀,成为流动的细沙,成为河水的一部分。一座山站累了,矮下去,在视野里平坦,成为大地柔软的补充。一场大雨,一条河流,裹挟着沙粒,寻找栖息的岸土。欢动的小鱼,踩水的小脚丫,咸涩的泪水,不经意间,邂逅沙土的柔情。随波逐流,一粒幸运的沙,也会不期而遇一枚珍珠贝,走进晶亮珍稀的世界。

高山厚土,万事万物,皆是大地子民,在大地的怀抱里,息息相联。

林峰还记得那年冬天,从山里回矿山办公区的路上,路边的一座山包旁,他们一行人遇见了放羊的牧民。大家下了车,过去攀谈。林峰被山坡洁白柔软的羊群吸引,蹲在牧民孩子和羊群间,好奇地问这问那。先成为孩子,才能走进孩子的内心。小男孩开心地告诉林峰,他最最喜欢哪只羊,让林峰猜哪只羊最最好看,哪只羊的耳朵最最与众不同。澄澈繁密的阳光,从倒挂的蓝色顶冠一打打泼洒下来,小羊羔卷曲的毛发纤细油亮,仿佛刚被母羊的舌尖舔舐过,裹着**湿气。小男孩的睫毛弯弯黑黑,他用特殊的语言唤过羊羔,小羊羔亲昵地啃他的手指,怯生生,歪头不住打量陌生的林峰。

阳光的海底,林峰忘了时间,忘了从哪里来,忘了到哪里去,忘了过客的身份。

同事在蒙古包边两手圈成喇叭,“我们都啃羊肉喝奶茶了,下来尝尝吧。”

林峰和小男孩一同下了山包,蒙古包外,小男孩妈妈豪爽地邀林峰喝奶茶,啃羊肉。阳光涂在她腮上,两朵高原红生动温婉。听说,她一家三口的春节就在这蒙古包里度过了。林峰一行人为此感慨,女主人知足地说,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好,在哪里都是家。

海西的山,不光是以风景出现,这些大山戈壁连着牧民们苦乐的日子,离每个牧民的心那么近。

回去的车上,林峰几个人成了闷葫芦,不说一句话,想家的念头袭漫心头。车子在戈壁的土路上摇晃,颠簸,天空飘起了细雪,不知是谁叹了一句“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几个人的眼圈瞬息蒙上了一层湿雾。

小时候,林峰学写山字,老师边写边启发,“一座,比一座高,之间,有山谷。”平原的孩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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