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靖兮还没有见过骆樘汮动手……
除了那个精妙的阵法，以及用玄力移动地面，同时还得避开人的耳目，让人毫无察觉。
骆樘汮似乎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你身体里流着长赢帝脉的血的话，便算得上一等一的天赋，生来就拥有强大精纯的玄力，不过很显然，这么多年来你并没有好好利用，需要多锻炼，也需要认清你自己。”
“师父说的是……”
“你父南逸骋我未交过手，但你祖父是当世高手，当年整个中州，哪怕是不动用占星台的帝之血力量，也唯有林宿能与他过招。”
“你也知道帝之血啊？”
“这是常识，恐怕没人不知道，玄沉当年就是因为堪堪威胁到了帝之血的绝对权威，才会被众人忌惮。”
“你当年也觉得，玄沉会造反吗？”
“我只知道，很多时候，不得不反，所以玄沉与长赢王室，择其一。”
靖兮无话可说，骆樘汮说的很对，有时候不得不反，如果当年没有辟天渊上的那一站，九魑魔岛说不定真的会在王室的逼迫之下造反，从君北葬所说，可以想到，玄沉虽然不在乎为人所诟病，但是他却很不喜欢被人盯着，而且，当年的暴政，玄沉本就不满，所谓官逼民反，正是如此。
骆樘汮站在天下无辜苍生的立场上来看，为了避免战争，他必须择其一而站，选择长赢王室一方，似乎也没错。
他并不问很多关于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似乎对这些还是没有很大的了解**一般。
靖兮想起了一个人，她跟在骆樘汮身后，行走得有些困难，出了一身汗，一边走一边说：“师父，我跟你说，我见过一个人，你也认识的，他身上有种和你一样的颓废气息。”
骆樘汮问：“你说。”
她笑了笑，说：“他叫辜落，他也参与了辟天渊上那一场战斗吗，我见他打了几次架，没有一次拿出真本事来，他也不爱管那么多，偶尔手痒了才会想起和人动动手，身上死气沉沉……”
现在靖兮明白了，这就是老年人，他们老了，不再有年轻时候的热血与生气了，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情，对于很多事情也都看得差不多了。
骆樘汮没有想到，她还认识辜落，于是说：“我与他不熟，不过的确能为过人，你年纪不大，认识的人还不少。”
她说：“那当然，我还是很厉害的……”
因为她是南靖兮呀……
两个时辰之后，他们才爬到接近山顶的地方。
山顶上建着一处房子，是用很厚重的实木搭建起来的高大房子，旁边便是一个不算小的石窟，石窟的中心像是人力挖掘而成，也许高手都喜欢这样搞吧，玄沉建九魑魔岛，骆樘汮在山上挖了个石窟，她实在有些想不到，到底要如何才能用一双手做到这样的事情。
骆樘汮说：“你的身体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吃饭睡觉的次数很多，一直不休息会困倦，不吃饭会虚脱，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去休息，明日起来自己种菜，做饭。”
反正要吃饭的是她，不是他。
说完，转身走进了石窟。
靖兮匆忙跟了上去，只见石窟里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水池冒着热气，像是一处温泉。
月色从一侧的洞口投射下来，照在温泉边上，这一口泉旁还立着好几个石架，架子上面摆满了一个一个的头骨，晚上看过去有些碜人，靖兮忍不住靠近了他几分。
骆樘汮说：“我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需要去弄一些东西来，你自己找个地方休息吧。”
靖兮拧了拧眉头：“随便在哪里吗？”
“对。”
“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几个时辰，或者，天亮。”
“……”
她还能说什么呢，拜了个无良师父，带她来到疏龙峰山上，然后将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意思是让她在这里过夜吗？这周围都黑魆魆的，就算不会有危险，她也会害怕的啊！
靖兮犹豫一瞬，说：“那，师父，这些头骨是什么？”
骆樘汮说：“是假的，以前，每一次因为我的失误或者无能而没有办法救下一个人，我都会自己用石头刻一个头骨，放在架子上，不知不觉就放满了。”
靖兮又沉默了：“……”
骆樘汮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靖兮回头去看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架子可不小，又堆着好几个，少说也放满了上百个头骨。
他若是因为他的失误，导致他人离去，就会在自己的地方，留下这样的东西来提醒自己吗？原来骆樘汮所说的大善，并非是假的，如果一个人以前真的做到了这个地步，可以想象，当他疲惫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不愿意再去管那些事情，是真的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夜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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