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红色混沌的疲惫躯体不可能再挪动分毫，他们感觉自个就像被装进一个封闭的木箱里，而木箱又恰好有两个眼睛大的小孔；木箱恍恍荡荡前进，空洞的目光自小孔幽幽透出。
小孔外，一成不变的猩红平生厌倦，闪烁不定的渴望让人掩面痛呼错觉。血肉横於野，枯骨垒圆王侯梦。等闲识、帝乡不可期，虽欲为村野匹夫，其可得乎？
相比自箱底钻来的诡响，这样的梦呓明显可靠得多。仿佛正用显微镜观察成千上万只蚂蚁忘情的、粗鲁的啃吃骨头，也像把脸紧贴着橱窗、看着一群凶猛的食人鱼争先恐后撕咬肉块。
还有流动的沙海，吮骨吸髓。
偶尔触礁无伤大雅，只几下颠簸、几圈翻滚；偶尔追尾无关痛痒，只几记哐当、几回扑通；偶尔障目无济于事，只漆黑深邃搁浅，变得浑浊。而后澄清，还熠熠生辉。正如寻找光明的最快方法是闭目--死死捂着，紧接着那便是如流落黑河里的闪亮，荡漾。
挤奶不得，雌雄难辨，仓促间甚至莫能名之：羊或羊毛制品。
它们溜得如此麻利，宛如教室的灯，猛然一窒，也不知是眨眼还是什么。待终于捕捉到它们的踪影，不由失落：彼时上下左右皆一片哑红。
让木箱随沙漂流到鲜红处，让小孔与黑框连成一点，让黑河再起波澜、焕发光彩--
那是一道夺目的虹光，更是一个漩涡，把访客通通拉入其中。满目光亮，他们却觉越来越远。晶莹打转，似要从小孔迸出，却只能不合时宜轻叹：天高地迥，宇宙无穷。
小孔重归深邃，血腥因之渗入。虹光早成天幕，屏上那是倍感怀念的皮影戏，可栩栩如生的尖嘴獠牙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木箱绕圈狂舞，在自转中一骨碌永远消失在地平线上。他们则径直外逃，险胜死亡。
然后，在飞掠过的木屑中堕落。
光柱还会出现，细枝末节会有所不同，但都无所谓了，在日复一日中，被狗咬了一口也不知是前天、昨天、还是今天。
今天与众不同。闪亮完全占据小孔他们才知道这原来是一面哈哈镜。高的、矮的、肥的、瘦的，奇形怪状，应有尽有。抱腹上前，头顶头，潸然泪下。
嚎啕大哭！
感受着彼此体温，一股暖流气势汹汹冲刷心房，只为让它搏动更烈，让脚跑得更快！
蜘蛛栖火，非心向光明，实乃飞蛾扑火。
走进木箱，封好木箱。木箱摇摇晃晃前进，偶尔触礁无关紧要，偶尔追尾无足轻重，偶尔障目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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