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太史阑一点头,“你会来求我。”
暴怒中曹夫子,满口白沫地骂人,哪里听得见太史阑说什么。他狂躁地窜了大半天,好歹被熊小佳等人拉扯回去了,人被拖远了,还听见他咒骂,远远地飘过来……
其余人也渐渐走开,寒门子弟眼神失望,看她一眼默默走开,品流子弟不敢再说什么,但轻蔑眼神如刀子般四面攒射,并务必要她感受到这眼神后才离开。一旦走到安全距离,嘲笑声便哄然而起。
场中只剩下寥寥几人,花寻欢过来拍了拍她肩,忽然道,“我们五越,有种草药不错,有机会给你试试,看能不能挽回一些。”
“谢谢。”太史阑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花寻欢瞪大眼睛,淡褐色瞳仁黄昏日光下光芒闪闪。
“我本来就不是太想学武。”太史阑道,“我已经二十一岁,这年纪学武,永远也不能走到绝顶。凡事做不到极致,我不做。”
花寻欢又瞪她半晌,“可是不会武技,你又入了二五营,将来一旦走从军之路,就永无出头之日。”
“谁知道呢。”太史阑淡淡答。
花寻欢偏头呆呆看她一阵,忽然道:“虽然你好象胡吹,可不知怎,我就是信你。”她大力拍太史阑肩,“哪,我有点想做你朋友了,你看怎样?”
“看情况。”太史阑说。
花寻欢哈哈大笑,转身而去。
苏亚走上来,默默站她身边,太史阑偏头看她,发现她耳后有很多细碎疤痕,只是被头发遮住,看不出来。
两人都是不爱说话性子,并肩看夕阳,都看得一动不动。金色夕阳剪影了两道纤细影子,线条紧致。
很久之后,苏亚才道:“不管怎样,我跟着你。”
说完她便离开,太史阑没有回头,景泰蓝拉了拉她手,仰头看她。
太史阑仰着头,薄薄下颌线条明朗,她道:“景泰蓝,你记住,你众叛亲离时刻,还留你身边人,你要给予永远信任。”
景泰蓝似懂非懂点点头,抱住了她腿,将大头她腿上撒娇地蹭来蹭去,呜哩呜噜地道:“阑阑……也陪着我……”
容楚懒懒地托着下巴,打了个呵欠,心想这女人故意藏拙,难道就是为了看清楚这一刻众生相么?
他瞟一眼也一直没走李扶舟,忽然第一次觉得这挚友很碍眼,随即眼角一扫,看见太史阑蹲下身抱起了景泰蓝,她蹲身时候,手指地面拂过,将碎了表收进袖子。
容楚她做这个动作时,忽然一侧身,挡住了李扶舟视线,笑道:“咱们也有好久不见了,去喝一杯?”
李扶舟微笑颔首,两人前后而行,容楚走出几步,回首。
夕阳下,金光中,那抱着孩子背对日光缓缓而行背影,笔直,略带孤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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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发生了一件轰动二五营事。
这件事不仅轰动了二五营,甚至不久之后,传遍南齐所有地方光武营,被所有光武营成员引为奇谈,多日津津乐道,并终众人一生,都没能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使某个坚决不可挽回誓言,彻底逆转。
那天晚上,容楚和李扶舟去喝酒。
那天晚上,太史阑安排景泰蓝洗澡并学习游泳,这是她规定景泰蓝必学逃生课程之一。
那天晚上,洗完澡后太史阑,打发一个护卫,给住竹园曹夫子,送去了一个纸包。
然后……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先看见曹夫子是萧大强,小白脸攻吃过晚饭,正搂着他家大熊受河边漫步,忽然就看见一个人,穿一条轻飘飘白忽忽裤衩,赤一副瘦筋筋骨愣愣胸板,光两条毛飕飕黑乌乌长腿,顶一个花兮兮摇晃晃瓷盆,从远处教官院子里晃了出来,后面好像还跟着一大群人。
“咦,哪来傻子。”萧大强说。
“哪呢哪呢?”熊小佳踮脚。
“是不是前头营外破庙里那个疯子?”萧大强以掌搭檐,张望。
“有点像,好像胖一点?”熊小佳眯着眼,“我看不清,大强大强,抱我一把,我爬墙头看看。”
“好唻,佳佳。”萧大强吐气开声,把他家熊受抱到墙上,可转瞬他家娇弱熊小佳就栽了下来。
“曹……曹……曹……”熊小佳迸不出一个完整字眼儿,萧大强还以为他骂人,“咋了咋了,操谁?是不是有谁推你?我揍他去?”说完捋袖子,袖子捋一半,看见一个人,一步一磕地过来了。
头顶痰盂,身穿裤衩,一步一磕,老曹夫子是也。
他身后人山人海,整个二五营上下人等都被惊动了。
老曹却没有一丝尴尬难堪之色,老脸上红光万丈,连眉梢眼角都突突跳动,毫无先前暴怒,倒像是极度兴奋。
“咋了?老家伙气疯了?”
“不像哇,瞧他一步一磕,还数着数呢。”
“不会真去给太史阑磕头吧?”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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