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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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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梵看她的着装,知道她大概是五六品官家的女郎,这样的女孩往往在这种级别的宴会里只会沦为配角,而她们这种通常会受尽大门世家高贵千金脸色白眼的女孩,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参加这样宴会,而且还要在会上腼着脸讨好与会的贵族千金呢,那是因为她们渴求能得到一丝机会,结识高级别的贵人,她们自身需要这样的机会,她们的家族也需要这样的机会。

身边“五姓”姬家之嫡女的姬梵自然对这种被攀附讨好事情习以为常,大多数贵女碰到这些五六品小官家的女儿上前攀谈,脾气好的是淡漠少言,待得对方自己没脸识趣离开,脾气不好的直接讥讽嘲弄。姬梵却是没有这般,只是轻轻点点头表示同意,女孩与身边两个仆婢有些意外又有些受宠若惊,在姬梵身边十几的女仆包围下,局促地走向了侧房。

烟雨楼的整个三层都被姬家包了下来,分成几个部分,其中就有一间是专门留姬家女郎更衣梳洗的房间,房间里被姬家用珍贵的金乡锦缂,镶金嵌玉的用具,洁白柔软的西域羊毛地毯重新装点得奢华精致,已没有了原来酒楼厢房的样子。

在布置精美的自家院子里招待贵客不算稀奇,此次“湛露花宴”姬家另辟蹊径在京都最好的酒楼举办宴会,而且将宴会上上下下每个细节都布置得美轮美奂富丽堂皇,那才是真正的世家底蕴,所以这次于会诸人莫不对姬家举办的此次宴会赞叹不已。

姬梵被丫环们伺候如厕小解完毕,重新换了一套银线凤衔芍药裾裙,走出了房门,方才女孩低着头守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赶忙抬起头,神情有些惴惴不安,姬梵见了微微一笑,轻声说:“别怕,妹妹哪里人?”

女孩赶紧回答,说:“我是定州梧苏陈氏,家父是黄门冗从仆射陈项,我的名字是陈兰兰。”姬梵听了名字说:“露草雾凝,香沁芝兰,名字极是好听,也是很称你。”陈兰兰听了脸色一红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她咬了咬唇,拿起手边一支镶了红玉宝石与珍珠的兰芝香襄,递给姬梵说:“家里长辈常常教导我女红绣工,也学了些许新式的绣技花样,里面还放着紫金草与红萱花,可安神助养,不知姐姐可会喜欢?”

姬梵接了过来,这是一支很漂亮且价值不菲的香囊,这上面镶嵌的宝石大概是六品官人家里能拿出来为数不多的珍品了,拿来献给贵人只为博其一笑,拉近些许关系,这大概是因为这个时代平民终其一生的奋斗砥砺,也抵不过贵族大名们一句话的原因。在这个时代,贵族们一句话一抬手,就可以让他们这些没有世家底蕴的小官,或是永沦底层或是富贵荣华。

姬梵看看面前这个女孩,陈兰兰穿着一件料子不错的崭新合身浅绿色绸装,一看便知是为了今天宴会精心准备的,而她的眼睛像一只小鹿一般,天真又带着些许迷茫,眼底深处却是挣扎与渴望,那样的眼神有些让她触动,感觉与多年前的自己是那么的相似,纯真不知世事,且胆怯得拒绝世间的一切。

她叹了口气,手轻轻一点,绿柳呈上一个盒子,贵族女眷交际往往会相赠香囊手绢之类的织物,她们随侍的女婢自然有提前准备,她轻轻从盒子里拿出一只绣着绿猫眼石与蓝色宝石的香囊,浅笑对她说:“你我礼尚往来,妹妹可以收下我的回礼。”说完牵起她的手放在了她的手里。

陈兰兰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比她送出的昂贵不知多少倍的猫眼石香囊,久久没有说话,眼眶却是慢慢红了,一颗一颗的泪珠落了下来……姬梵看着眼前稚嫩的少女与其脸上沧然的泪珠,又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没有再说什么,领着绿柳等女仆离开了。

姬梵走到快到临仙阁的门口,却听到楼下处响起一个声音:“不知九殿下今日驾临,下官有失远迎,望请恕罪。”姬梵听了大惊失色,脚步都跄踉险跌,还好身边的绿柳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的身子,大群丫环拥了上来扶住主人。

姬梵心头大乱,手指间都开始颤抖发凉,当下那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只是下意识地要远离独孤寐这个人,于转过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谁知她慌不择路,头也不抬朝一个方向遁去,头却硬生生地撞进了一个怀里……

刚开始,姬梵感觉到头颈受到了相撞的撞击,很是疼痛,接着听到与她相撞之人的一声闷哼,诡异的是,她的鼻尖飘过了一丝血腥味,她一下就被这种血腥味惊醒了过来,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吓住了——那是一个男人的胸怀,因为与姬梵相撞的力道把他的衣襟给撞开了一片,映入眼帘的却是白皙如玉的美丽肌肤上全是一道又一道的溢血鞭痕,那一整片几乎没有完好肌肤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姬梵抬起头,看向那人,只见得一张雌雄莫辩妖娆勾魂的脸映入眼帘,但他脸上却是那般的面无表情没有生机,那双眼睛像一潭死水,深深地将与之对的人神魂吸过去,仿佛要坠入那无尽的深渊。

姬梵心头一颤,觉得此人好似在哪见过,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就被绿柳扶起,听着她们叫唤“女郎,女郎,你没事吧?”姬梵摇摇头,而与她相撞之人则是淡淡地拢住领口,一句话也没说的飘然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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