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照之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空气中似乎萦绕着浓浓的药味,他忍着不适,强打起精神喊了一声:“长风……”
开口的时候他才发现声音沙哑得可怕。
“长风去熬药了。”
一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忽然如从梦中照入了现实,顾照之蓦然一愣,旋即整个人都清醒了,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转过头,果然见谢晚芳正端着个杯子朝自己走来。
“先喝点水吧。”她走到床前站定,然后俯身扶着他小心地坐了起来。
顾照之有些吃力地撑着身子任她将自己扶靠在床头半坐,然后伸手拉住她正要收回的手,问道:“你可还好?”
谢晚芳顿了一下,摇头:“我无事。”又将另一只手里的杯子递过去,说道,“喝吧,你一定渴了。”
“好。”他好不容易才得来这能与她温馨相处的片刻时光,自然是什么都要依她的。
一杯水下喉,胸腔里的燥热干痛也仿佛瞬间缓解了许多,顾照之不由舒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在大都督府。”许是为减少他说话的负担,不等他开口问,谢晚芳就已径自说道,“你受了伤,需要尽快医治。其他人我已让宋继泽和长露按原路带回雍州了。”
也就是说他们此刻是在蒲定庸的地方?
“那薛明远他们已见到你了?”顾照之立刻问道。
他受了伤,薛府那边得到消息定然是要过来探望的。
“嗯。”她回得并无甚情绪,“薛都督是有些惊讶,不过我已习惯了。”
她还是丝毫不肯松口。
顾照之眸中滑过一抹涩然,说道:“薛明远……”他斟酌地道,“这两年日子也并不大好过。”
谢晚芳其实也看出来了。昨日她在蒲定庸这里见到薛明远的时候发现他比自己印象中苍老了许多,而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再如当年,一看便是心中长期承受压力的。
长风告诉她,蒲定庸来了肃州之后,明里暗里地找了各种由头消耗薛家的势力,不管做什么总是要让薛明远先去打头,时不时还要挖个坑,像薛明远这样性情忠直的人只会觉得疲于招架。
听闻,薛宁被流放之后他半点也不曾过问。
谢晚芳对他谈不上恨,但薛、谢两家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再也回不到过去。
恰好此时长风端了熬好的药进门,她便起身准备离开。
顾照之忙叫住她:“你要去哪里?”
“等长风给你换好药我再过来。”谢晚芳既没有多解释也没有等他同意,简单说完就转身走了。
长风看着自家世子爷恋恋不舍欲言又止的目光追着她出了门,便安慰道:“方长史既然留在肃州照顾您,肯定一时半会儿就不会走的,您还是先安心养好伤才是要紧。”
顾照之仰头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没有说话,也没有打算喝药的意思。
“世子爷,来日方长。”长风道,“我看方长史还是很关心您的,当时您受了毒伤,是她及时为您放血包扎,连这外用的伤药也是她亲自给配的,您昏迷的这两天也是她与我轮流照顾着,并不假手于大都督府的人。”新八一首发
他说这些无非是想证明谢晚芳很关心顾照之,好让后者莫因为一时挫折消沉,谁知顾照之听了,却只是苦笑地说了一句:“你说了这么多,却唯独没有她因我而无措慌乱的时候。”
一步步条理清楚,连她照顾他都和长风是轮流做的,哪里有一星半点为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她在乎什么人的时候,哪里是会藏得住的?
哪怕长风说她当场将那凶徒千刀万剐,听着也比这没有特别之处的过程好些。
长风也不是傻子,听他这么说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但沉吟一番后还是说道:“世子爷也知道方长史的性子,她当初也是经历过生死的,如今……如今虽然世子爷为她挡了一刀,可我看或许在方长史眼中也不过是扯了个平手而已,世子爷若想得到她的心,还是要从她心中的症结下手才是。”
长风的话说得含蓄,可意思却再明白不过:抛开谢家当年受的委屈不说——毕竟凭顾家父子的性格将来绝对是要尽力补偿回去的,可谢晚芳那时与他真正离心决裂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他们中间有个冯婉妍!
更何况后来她还差点死在安国公府,顾照之今日救她一次,怎么算也不够让她感动到以身相许的。
顾照之瞬间犹如醍醐灌顶。
是啊!他怎么早没想到?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爱恨分明,算得极清楚,从不肯委屈自己半分。说不定在她心里,自己这奋不顾身还真的就顶多不过还了她死里逃生的那一命罢了,否则怎么会从自己醒来到现在都未曾听到她说一个“谢”字?更遑论要从她眼里看到什么疼惜和纠结之色了。
看来她根本就没有把他的感情当回事,因为他们中间真正的症结一直就没有解开过!
“你让她回来,你……咳咳!让她回来我有话说!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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