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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远看,大部分事物都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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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益于社会。”

她哧哧笑了:“只要能准确无误加以分类……”

停了一会儿,我们再次乐此不疲地向资源复杂的分类发起进攻。

坦率地说,我原本就不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在这个意义上,她同我过去交往的女性们不是同一色调。我和她之间基本不存在共同话题。现在生活的环境也好,迄今走过来的人生旅程也好,都几乎没有交集部分。我这人本来就沉默寡言,两人在一起时主要是她说。她说自己个人的事,我随声附和,发表一点类似感想的东西。正确说来很难称为交谈。

对于我这完全是全新初次体验。就其他女性来说,我一般先对对方怀有人性上的兴趣,而后与之相随似的发生肉体关系。此乃模式。可是对她不是这样。先有肉体关系。而且相当不坏。同她相会当中,我以为是纯粹享受这一乐趣。我想她也同样以此为乐。在我的怀中她一连几次冲顶,我也不知几次在她体内一泻而出。

她说,婚后同丈夫以外的男人上床这是第一次。应该不是说谎。婚后我也是第一次同妻以外的女性睡觉(不,只有一次例外地同一个女子同衾共枕。但那非我所愿。具体情由稍后再谈)。

“不过同代朋友好像差不多都和谁上床,虽说都已是太太了。”她说。

“常听人那么说。”

“循环利用。”

“没想到我也成了其中一员。”

我仰望天花板考虑柚。估计她也在某处同某个人如法炮制吧?

她回去后剩下我一个人,实在闲得难受。床上还有她睡过的凹坑。我没心思做什么,歪在阳台躺椅上看书消磨时间。雨田画师的书架上全是旧书。如今很难到手的珍稀也有不少——过去很有人气,而不觉之间被人忘掉,几乎没有人拿在手上了,便是这样的作品。我喜欢读这种古色古香的。因此得以同一位不曾谋面的老人共同拥有被时间遗忘般的心情。

日暮时分,打开葡萄酒瓶(时而喝葡萄酒对于当时的我是唯一的奢侈。当然不是高档品),听旧密纹唱片。唱片收藏全都是西方古典音乐,多半是歌剧和室内乐。哪一枚都好像被不胜爱惜地听过,唱片表面一道伤痕也没有。白天我主要听歌剧。入夜以后大都听贝多芬和舒伯特的四重奏。

同年长的人妻有了关系、定期拥抱有血有肉的女性身体以后,感觉上似乎获得了某种安适感。成熟女性柔软的肌肤感触,使得我怀有的焦躁情绪很大程度上平复下来。至少在拥抱她的时间里,各种疑问和悬案得以一时置之度外。可是不知画什么好、相关意象浮不上脑海这一状况并未发生变化。我时不时在床上用铅笔画她的裸·体素描。大多是色情的——我的那个物件进入她体内啦她口含我的同一物件之类。她也红着脸兴奋地看这种素描。假如把这样的场景拍摄下来,想必大半女性都要讨厌,有可能让她们对对方产生厌恶感或戒心。但若是素描,且是画得好的素描,她们反倒为之欢喜。因为其中有生命的温煦,至少没有机械性冷漠。问题是,哪怕这样的素描画得再好,我真正想画的图像也仍然浮现不出来,了无踪影。

学生时代画的那种所谓“抽象画”对现在的我几乎引不起心灵震颤。我已不再为那一类型的画所吸引。如今回头看去,我曾经如醉如痴画的作品,总之不过是“形式追求”罢了。青年时代的我曾为造型的形式美和平衡那样的东西心往神驰。那也当然不坏。但就我来说,手还没有触及其前面应有的灵魂深层。这点我现在完全明白了。我当时能够入手的,无非较为浅层的造型妙趣而已。没发现足以强烈摇撼心魂的东西。那里有的,往好里说,顶多不外乎“才气”。

我已三十六岁了。眼看就年届四十。四十岁之前无论如何都要作为画家确保自己固有的绘画世界。我一直这么感觉的。四十岁这个年龄对于人是一个分水岭。过得这个岭,人就不可能一如以前了。到四十还有四年时间。而四年想必一闪而过。何况由于为生活一直画肖像画的关系,我的人生已经绕了很大弯子。我必须想方设法再一次把时间拉回自己这边。

山居生活时间里,我开始想更详细了解一下房主雨田具彦。迄今为止,我一次也未曾对日本画有过兴趣。因此,即使雨田具彦这个名字传进耳朵,即使他碰巧是我的朋友的父亲,我也几乎不晓得他是怎样的人物、以前画过怎样的画。雨田具彦诚然是日本画坛的重镇,但不妨说他几乎从不出现在正面舞台——这同他的社会名声无关——而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或者相当偏激地过着创作生活。关于他我所知道的至今也就这些。

但是,用他留下的音响听他收藏的唱片、从他的书橱上拿他的书看、在他睡过的床上休息、在他的厨房里日常性做饭、出入他使用过的画室过程中,我开始逐渐对雨田具彦这个人产生了兴趣——或许更接近好奇心。曾经有志于现代主义绘画并且去维也纳留学,然而回国后突如其来地“回归”日本画——其步履引起了我不少兴趣。详情虽不大清楚,但从常识角度考虑,长期画西洋画的人转画日本画绝非易事。这需要下决心全部抛弃此前辛苦学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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