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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那样子根本成不了海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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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顺利的话,我对自己自身说道。

“开始画了!”我对真理惠说。随即一边看她的脸一边调制用于草图的褐色。我选用最初的画笔。

工作缓慢而又不停滞地向前推进。我在画布上画出秋川真理惠的上半身。诚然是美少女,但我的画不很需要美。我需要的是美的深层潜伏的东西。换个说法,需要那种资质来作为补偿,我必须找出那个什么投入画面。而那无需是美的。有时需是丑的也未可知。不管怎样,自不待言,为了找出那个什么,我必须正确理解她,必须把她作为一个造型、作为光与影的复合体——而不是作为话语和逻辑——把握她。

我全神贯注地把线条和颜色叠积在画布上。时而一挥而就,时而轻舒漫卷,小心翼翼。这当中真理惠表情一成不变地静静坐在椅上不动。可是我知道她将意志力高度集中于一点并使之恒定不变。我能感受到那里作用的力。她说“不能什么也不做”。而她正在做什么,想必是为了帮助我。我同这十三岁少女之间毫无疑问存在类似交流的东西。

我倏然想起妹妹的手。一起进富士风洞时,在阴冷的黑暗中妹妹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手指小小的、暖暖的,而又那么有力,有力得令人吃惊。我们之间有实实在在的生命交流。我们在给予什么的同时接受什么。那是只能在有限时间、有限场所发生的交流。少时模糊消失。但有记忆剩下来。记忆可以温暖时间。而且——如果顺利的话——艺术可以使记忆形态化将其固定在那里。一如凡·高让名也没有的乡村邮递员作为集体记忆一直活到今天。

两小时之间,我们闷声不响地将意识集中于各自的作业。

我使用被油溶淡的单色颜料将她的体貌树立在画布上,那将成为草图。真理惠在餐椅上继续作为她自己一动不动。时值正午,远处传来往日的钟声。听得钟声,知道既定时间到了,结束作业。我把调色板和画笔放在下面,在木凳上用力伸了个懒腰。这才觉察自己累得一塌糊涂。我大大舒了口气,松开注意力。真理惠也这才放松身体。

我眼前的画布上,真理惠的上半身像已经以单色树立起来。理应成为往下要画的其肖像基干的构架已在那里形成。尽管还不过是雏形,但其骨髓中的,是足以使她成其为她的热源那样的东西。尽管深藏在底层,但只要按一下大致所在位置,往下即可任意调整。无非在那里施以必要的血肉罢了。

关于这幅画开了头的画,真理惠什么也没问,也没说要看看。我也没特别说什么。我已经太累了,说不了什么。我们默默无言地离开画室,移入客厅。客厅沙发上,秋川笙子仍在专心看小开本书。她夹上书签合上,摘掉黑边眼镜,抬起脸看我们,脸上浮现出约略惊讶的神情——我们两人肯定显得疲惫不堪。

“工作可有进展?”她不无担忧地问我。

“眼下进展顺利。不过还是中间阶段……”

“那就好!”她说,“如果不讨厌的话,我去厨房沏茶可好?其实水已经烧开了,红茶在哪里也知道了。”

我有点儿吃惊地看着秋川笙子。她脸上漾出优雅的微笑。

“倒是有些厚脸皮,那样自是求之不得。”我说。实不相瞒,我非常想喝热乎乎的红茶,却又实在没心思起身去厨房烧水。便是累到这个地步。画画累成这样是时隔很久的事了,尽管是惬意的疲惫感。

大约过了十分钟,秋川笙子端着放有三个茶杯和茶壶的托盘返回客厅。我们各自静静地喝着红茶。真理惠移至客厅后还一言未发,只是时不时抬手撩一下额前头发。她重新穿上厚墩墩的棒球服,就好像用来保护身体免受什么伤害似的。

我们一边彬彬有礼安安静静喝红茶(谁也没弄出动静),一边茫然委身于星期日下午时间的河流。好半天谁也没开口。但那里的沉默始终是自然而然、合情合理的。之后不久耳熟的声音传来我的耳畔。最初听起来仿佛远处海岸懒洋洋义务性涌来的消极的涛声。后来逐渐加大,不久变成明晰的连续性机械声音——4.2升八缸从容的引擎声甚为优雅地消耗高辛烷值化石燃料的声音。我从椅子上立起走到窗前,从窗帘缝隙瞧见那辆银色轿车出场亮相。

免色身穿淡绿色对襟毛衣,毛衣下是奶油色衬衫。裤子是灰色毛料裤。哪一件都干干净净,一道褶也没有,看上去像是刚刚从洗衣店返回。却哪一件又都不是新品,已经穿到一定程度。但也因此显得分外整洁。丰厚的头发一如往日闪着纯白色的光。无论夏日冬日,无论晴天阴天,他的头发想必总是同时节和天气无关地银辉熠熠。只是银辉闪烁倾向略有不同而已。

免色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仰望阴晦的天空,就天气思索片刻(在我眼里似乎思索什么),而后定下心来,缓缓移步走来门前,按响门铃,简直就像诗人写下用于关键位置的特殊字眼,慎重地、缓慢地。尽管无论怎么看那都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旧门铃。

我打开门,把他让入客厅。他笑吟吟地跟两位女性寒暄。秋川笙子起身迎他。真理惠仍坐在沙发上把头发缠在指尖上,几乎看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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