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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为什么看漏了这么关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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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顺序发生了紊乱。

我让凳子留在这个位置——从原来位置离开五十厘米、角度有所变动的位置。试着坐在上面,从这一位置打量免色的肖像。这一来,那里出现的是和刚才略有不同的画。当然是同一幅画。但看上去有微妙不同。光的照射方式不同,颜料质感也不同。画上同样含有栩栩如生的东西,但与此同时又有某种缺憾。而其缺憾的方向性,看上去和刚才稍有不同。

到底什么不同呢?我把注意力聚拢于看画。那种不同必然在向我诉说什么。我必须好好找出那种不同中理应暗示于我的什么。我有这样的感觉。我拿来白粉笔,把凳子三条腿位置在地板上划了记号(位置a)。然后把凳子放回原来位(相距五十厘米的旁边),在那里也用粉笔做了记号(位置b)。我在这两个位置之间走来走去,从两个不同的角度交错看同一幅画。

我注意到,虽然哪一幅画中都同样有免色在里面,但两个角度使得他看上去有不可思议的差异,甚至显得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同时存在于他的身上。而无论哪一个免色,又都有欠缺的东西。那一欠缺的共通性将ab两个免色统合于其不在的状态中。我必须找出其中的“不在的共通性”,好比在位置a、位置b与我自身之间进行三角测量。那种“不在的共通性”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呢?其自身拥有形象不成?还是不拥有形象呢?倘是后者,我应如何将其形象化呢?

未必是简单的事吧?有谁说。白夜行

我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不大,但很清脆,无含糊之处,亦无高低起伏,仿佛近在耳畔。

我不由得屏住呼吸,在凳子上缓缓四下环顾。但无需说,哪里也不见人影。清晨灿烂的阳光如水洼一般在地板流溢。窗大敞四开,垃圾收集车播放的旋律从远处微微随风传来。《安妮·萝莉》(anniurie)(小田原市的垃圾收集车何以非放苏格兰民谣不可呢?对我是个谜)。此外不闻任何声响。

大概是幻听,我想。有可能听的是自己的语声。没准那是我的心在意识底层发出的声音。可我听得的是异常奇妙的说话方式。未必是简单的事吧?纵使在意识底层,我也不至于说得那般奇妙。

我大大做了个深呼吸,再次从凳子上凝视画,聚精会神于画。那一定是幻听。

那岂非不言而喻的事?又有谁说道。声音仍近在耳畔。

不言而喻的事?我对着自己追问。到底什么事不言而喻?

找出免色君有而这里没有的东西不就行了?有谁说。声音照样清晰得很,简直就像在消音室里的录音,了无回声。一字一顿,清晰可闻。犹如具象化的观念缺乏自然的抑扬顿挫。

我再度环顾四周。这回从凳子上下来,走去客厅查看。所有房间都检查一遍。但家中谁也没有。即使有,也无非阁楼里的猫头鹰罢了。而猫头鹰当然不会说话。况且房门上着锁。

画室的凳子自行移动,继而发生这莫名其妙的声音。天声?我自身之声?还是匿名第三者之声?总之我的脑袋开始出毛病,我不能不这样认为。自那夜半铃声以来,我就对自身意识的正当性不甚怀有自信了。然而就铃声来说,免色也在场,和我同样真切听见了那个声音,所以客观上可以证明不是我幻听。我的听觉功能完全正常。那么,这不可思议的语声究竟是什么呢?

我又一次坐在凳子上,又一次看画。

找出免色君有而这里没有的东西不就行了?简直像让人猜谜,像聪明的鸟对在深山老林中迷路的孩子指路。免色君有而这里没有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呢?

很花时间。时钟循规蹈矩地静静刻录时刻,从东面小窗口射在地板上的光圈悄然移行。色彩鲜艳身体轻盈的小鸟飞来落在柳树枝上摇摇颤颤寻找什么,俄而叫着飞去。状如圆形石盘的白云成群结队流过天空。一架银色飞机朝着波光粼粼的大海一头飞去。对潜哨戒的自卫队的四螺旋桨直升机。侧耳倾听,凝眸注视,使潜在变成显在是赋予它们的日常职责。我听着发动机声接近而又远离。

之后,我的思维终于触及一个事实。那是不折不扣明明白白的事实。为什么那事忘得一干二净呢?免色有而这幅免色肖像没有的东西,那东西再清楚不过:他的白发!刚下的雪一般纯白的、令人叹为观止的白发!舍此无以谈免色。为什么这么关键的事给我看漏了呢?

我从凳上立起,赶紧从颜料盒中归拢白色颜料,把合适的画笔拿在手里,什么也不再想,只管大刀阔斧自由奔放地往画上厚厚抹去。刮刀也用了,指尖也用了——如此持续了十五六分钟,而后从画布跟前离开,坐在凳子上,查看出来的效果。

那里有免色这个人。免色毫无疑问位于画中。他的人格——无论其内容如何——在我的画作融为一体、显在其上。我当然尚未正确理解免色涉其人的存在样态,或者莫如说等于一无所知。然而作为画家的我得以把他作为一个综合性形象、作为不能解剖的一个整体在画布再现出来。他在画中呼吸。甚至他所怀有的谜也照有不误。

而与此同时,无论从哪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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