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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五 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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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赴阎罗殿的灵车。也不知道地下的阎罗殿,比起这皇宫如何?

腹中疼痛加剧,星子撑着上了马车。轩辕殿离承嗣宫不远,不多时马车停下。星子下车,发现自己已过了沧浪桥,站在承嗣宫的大门外。满天温柔的银色星光洒下来,落在宫墙外莲池的稀疏荷叶上。多年前的重重碧浪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零零星星的红白花朵为死气沉沉的殿宇带来了一丝生气。

原来,又到了夏天了啊!记得在承嗣宫住过的那一夜,也正是盛夏时节……星子凭着记忆走向宫门左侧,那座孤零零的八角凉亭尚在原处。只是亭柱的红漆已斑驳剥落,所挂的牌匾对联,字迹也已模糊不清,亭上的琉璃瓦大多不知去向,阶前的杂草,也已没过了脚背,处处透出破败之况。

星子缓缓步入亭内,倚栏坐下,深夜暑气已退,微凉的夜风,拂过那沉沉的池水,却再见不到映入水中那银色月轮。那一夜,与子扬觥筹交错,开怀畅饮的情形仍似历历在目。“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呵呵,我原本以为是我将一去不复返,却没想到,终究是我回来了,而子扬竟留在了那边。也好,这次终于没有再把子扬拖下水来,他想要的,不过是家人团聚,平静的生活,如今总算能如愿了。这一生,陪伴过我的人,都已如风云散尽,只余这满目苍凉。

腹中疼痛愈甚,星子微微阖上了眼,忍耐着那破腹穿肠的剧痛。那时候,是七星连珠,现在,是良宵。还是良宵好啊,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可不是良宵么?

星子离开承嗣宫后,此处只有几人洒扫看守,几近荒芜。今夜星子突然归来,留守的太监宫女并非当时的旧人,皆是从未见过星子。正慌乱忙碌间,不知该如何接待,星子却连宫门都不进,独自坐在那废弃多时的青莲亭中。下人见他行为古怪,也不敢去打扰,只是远远地候着。

星子子夜时方辞别辰旦,又在青莲亭中坐了许久,待这波毒发过去,天际已隐隐发白。星子整个人如虚脱了般,几乎瘫软在地,动弹不得。深深吸了几口气,扶着栏杆慢慢地站起来。值守的下人正靠着宫墙宫门,东倒西歪地打瞌睡。星子不愿惊醒他们,慢吞吞地挪到宫门前,欲要进门,迈步时却被那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门旁打瞌睡的下人方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将星子扶住。星子苦笑,现在竟已如此不堪了,连自己走进牢里的力气都没有了啊!

星子便由他们扶着,进了内殿,几乎是一头栽倒在榻上。内侍帮他除了鞋袜,星子连外袍都未除去,和衣睡去。虽已困极,睡得却并不安稳,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过来。过了一会,又是一次毒发来袭。

毒发时忍耐,间歇时就闭目养神,星子浑浑噩噩地在承嗣宫中过了一天。辰旦未曾驾临,也没派人来找他。星子整日也没有胃口,中午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御膳,虽不比平日丰盛,亦是大鱼大肉,琳琅满目。星子看着那些油腻的东西便觉恶心,胡乱吃了两口便叫他们撤下,仍是歪在床上,懒得起身。

午后,骤雨忽至,风声大作,星子枕着那风声雨声,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忽听人在耳边唤道:“殿下!殿下醒醒!有人要见殿下!”

星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有人要见我?“谁?”星子哑着嗓子问。

“蒙铸将军在外求见。”内侍禀报道。

蒙铸?他怎么来了?一般外臣,尤其是武将,未得宣召,是不能进宫,尤其不能私自面见储君的。不过眼下非常时刻,是父皇让他来见我的么?难道父皇还没有死心?嗯,既然来了,也就见一见吧,到底是故人重逢……

星子不愿蒙铸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遂叫人搀扶自己起来,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上一件干净的淡青色薄绸长袍。原来没了内力,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连行动都不能自主,真正成了废人一个,还要旁人来服侍。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义呢?多一日便是浪费一日的粮食啊!这才是生不如死啊!星子隐隐有些后悔,临别时,大哥都拿出了解药,我却要将它亲手毁去,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啊!现在只能如行尸走肉一般一天天地捱了……

星子已无力气出门迎接蒙铸,便坐在案前等他。少时,内侍引了蒙铸进来。蒙铸一进殿,抬头见到星子,怔了片刻,随即快走两步到星子面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伏地嚎啕大哭,竟是声震殿宇。星子从未见过蒙铸如此失态,倒有点不知所措,勉强站起来,欲要扶他:“将军!不必如此,有什么起来说话!”

两名内侍见状,上前去拉他,蒙铸仍是控制不住,趴在地上哭了半晌,方挣扎着起身。星子让人抬来一把椅子,请蒙铸坐下。此时殿内光线昏暗,尚未点灯,星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抽泣着断断续续地道:“殿下……殿下,您可总算回来了!”

怎么每个人见了自己,开口就是这样的话?星子简直都无语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当此之际,旧友重逢的种种问候客套已然不合时宜,自己也没那么多气力与他们周旋,还不如单刀直入,当断的断了,该了的了了。

星子沉吟片刻,开口问蒙铸道:“将军是从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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