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
看着杜优优消失的背影,沈坤原本犀利冷敛的眸子突然柔和了下来,眸中,染满了难以置信的复杂。
杜优优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即使她不强留在沈京焰身边,至少,她也应该会要几分房产或支票的,但她什么要求都没提,就这样走了,还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
沈坤蹙着眉头,有些理不清头绪,更不懂杜优优的想法,她是真的满不在乎呢?还是擒故纵?又或是,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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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京焰赶到私人医院的时候,杜优优早已经走了一南一北了。
沈京焰只看到病上半靠坐着的沈坤,一副忧郁神伤的模样。
沈京焰踱步过去,微微抿唇,压下心中的绪,轻轻的唤了一声:“爸。”
从小到大,父子两人同样的专制裁,互不相让,沈坤从不柔声低语,而沈京焰也吝啬到不给沈坤一个笑脸。
现在这声轻唤,应是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的亲近吧。
沈京焰一直都很少回沈家,要么在外奔忙,要么直接宿在公司或爱魅,他已经习惯的把沈坤当成了一个“摆设”。
若不是沈坤突发病症,父子两人应该仍是互不服输,僵硬对峙。
前天晚上,沈京焰突然接到沈坤病危的通知,便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手术一直持续了六个多小时,才把沈坤从 线上拉回来。
也正是在这长达六个多小时的未知等待中,沈京焰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和父亲格太像,谁也不愿低头,但是,血脉相连,亲相系,心底始终是互相牵挂的,只是,谁也没有说出口。
沈坤进手术室前手里还拿着沈京焰小时候的玩具弹弓,那是母亲去世那年,他送给沈京焰的礼物,那也是沈京焰最后一次对着他笑,也是最后一次收他的礼物。
母亲去世以后,父子二人便行同陌,连最起码的礼貌问候也被省去。
若不是突来之病,二人可能会任时间一点一滴从指缝走,仍然不会低头,不开口。
沈京焰看着病上虚弱的沈坤,心下,亦是复杂万般,还好,父亲撑了过来,如果这次他被死神带走,自己恐怕会疚一生。
听到沈京焰的声音,沈坤才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将视线射向那日想的脸庞。
沈京焰微抿着唇,没有开口,却是将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写在了脸上。
不管沈坤为什么找杜优优,也不管他对杜优优说了什么话,他沈京焰认定的事,绝对不会改变!
沈坤何等睿聪,瞬间便看透了沈京焰的心。
但沈坤也有他的使命,他沉声叹道:“爸从鬼门关爬了回来,就是因为一件事还没有了愿,就是你的终身大事。”
听到沈坤的话,尤其是“鬼门关”“爬”这两个字眼,让沈京焰一时心脏揪措,酸涩难耐,便只是静静的垂着眸子,沉默未言,心下无尽复杂。
他坚定的心不会改变,可他,如何能不顾及父亲的身体?
“柔儿快要回了,待你们完成婚礼,我也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去见你妈妈了。”沈坤的声音很轻很淡,却让沈京焰犹如石压。
“爸……”沈京焰启唇,刚想要表明自己的度,沈坤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沈京焰暂停话语,连忙先扶沈坤坐起,然后伸手款款抚顺着他的后背。
待咳声渐止,沈京焰才再次开口,只是,再开口,已不自觉地将刚刚之意暂且弃去,留下的只是担心与焦急:“爸,您怎么样?”
沈坤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口,却并未发出声音,沈京焰从他的口形与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意,他说,爸没事,不用担心!
沈京焰微微咬唇,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后,强硬的伸手过去,拉起了沈坤那只布满岁月痕迹的老手。
翻开那只老手,手心一口鲜血瞬间弹入视线,红的扎眼。
沈京焰心脏一蛰,陡然感到一股渗骨的恐惧,一股刺心的寒意。
沈坤缓缓将手抽回,用手绢擦净,而后,费力的抬眸看向沈京焰,略显苍桑的老眼泪光闪烁:“爸的时间不多了,爸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可是,你和柔儿的事,是你母亲的遗愿,我若达不成,下去,怎么有脸见她?”
沈坤有气无力的说着,心底亦是纠结非常,一张毫无力气的面庞上溢满了忧伤与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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