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是谁出的，可就要担责。
标题你出的，最后标题外泄，不是你的责任难道是另一个主考官？
这也是当初程敏政倒台的原因，“四子成就”的考题不是李东阳想出来的，而是程敏政非要在会试出题上卖弄文采。
“两位上官，不知何时出题？我等也好先提前揣摩一下标题，以便阅卷时有所针对。”
这会儿都知道沈溪和靳贵筹备出题，内帘官们丝尽不给沈溪和靳贵私人空间，逐渐汇集到总裁室，就等着两位主考官把标题出好，再通过一些隐秘渠道把标题送出往。
靳贵不想出题，沈溪也不想逞能，这下就显得为难了。
两位主考官谁都不想在出题上出风头。
沈溪想了想，道：“陛下崇尚礼乐之治，并于己未年殿试以礼乐之治策问众贡士，此番乡试，不妨就以礼乐之治为题。”
在场的内帘官都点头，感到这大标题挺好，可马上有人提出：“沈大人，这礼乐之治涉及众多，况且有四书文三道，五经文各四道，这尚且只是第一场便有二十三篇考题，如何以礼乐之治，概括全部？”
乡试分为三场，第一场是四书文和五经文，第二场是诏、判、表、诰，第三场是时务策，仅仅只是出题量就非常宏大。
乡试说起来似乎是三场测验并重，但因考生众多，标题也多，而阅卷的内帘官却连同两位主考在内，总共才九人，批阅三四千名考生且每人有近万字的考卷，要在十五天左右阅卷完成，决定是否录取以及录取后排定名次，根本是能人所难。
所以顺天府跟十三布政使司的乡试一样，同样是以第一场三道四书文的优劣来进行初选。
四书文写得好，才会被拔擢上来，只要五经文和后两场的卷子答得相对合度，那就可以被录取为举人。
也就是说，这次乡试出的考题的重点和难点，重要取决于三道四书文。
沈溪笑道：“不妨如此如何，将四书排列，《论语》、《孟子》各一道，《大学》、《中庸》取其一而命题，先定页数，再定字数，此字在哪一句，便以哪句为题，如何？”
在场的内帘官一听，都傻眼了。
抓阄出题？
本届乡试岂不成了儿戏？
“沈大人，您可不能言笑，这乡试贡院乃圣人教化之所，可非儿戏。”
旁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听了，立即便想跟沈溪好好理论一下，但他本身只是举人出身，连进士都不是，不过是由于著名看才会被推荐来做内帘官，根本就没意识到他没资格抨击东宫讲官、日讲官的沈溪。
沈溪笑道：“胡先生是感到……《四书》乃是儿戏？”
“这……”
沈溪抓语病抓的很好。
抓阄是儿戏不假，但最后出的标题还是从四书中找出来的，这大明朝各级测验，每年都会考，四书文和五经文的考题必须是四书五经中的原句，让考生用这句话来衍生出自己的八股文章。
可四书五经一共就那么多句，实在每句话基础都被用烂了。
乡试固然不禁止截搭题，但让翰林官来出截搭题明显有辱斯文，所以这次乡试，还是要用原句来出题。
沈溪说的这种抓阄之法，暗地里操作算是比较好的选择，只是现在把话提到明面上来说，难免招惹非议。
“沈谕德，要不……还是仔细商议一番再出题为好，索性时间不急。”靳贵有些为难，由于沈溪说的这种出题方法，就连开明的他也不能吸收。
沈溪笑着点头：“那就先出第二场、第三场的标题，至于第一场的标题，放到后面便是。”
第二场和第三场测验，属于利用文的类型，在标题上没多大花样，但时务策的出题还是能分辨考生的程度高低。
当下朝中产生了什么大事，需要让考生来好好议论一下，标题出得好不好，全看主考官对朝局大事的把控能力。
对此，沈溪已经有必定考虑。
朝廷如今最大的问题，来自于皇嗣单薄，但这标题是不能出的，由于这属于妄议朝政，出题时要考虑一下统治者的想法，天子可不想让人随便议论我有几个老婆几个儿子，你还让三四千考生来议论这问题，诚恳让我为难啊。
除了皇嗣单薄的问题，还有便是朝中近几年产生的事情，其中收复哈密和鞑靼犯边都可以议，但不能同时出两道涉及军务的考题。除此之外，诸如黄河决堤、瘟疫肆虐、东熏风灾和虫灾等灾荒不能提，即便要出题也得缭绕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云云。
朝廷大员功过是非不能议论，天子已经做出决断的大政方针不能议……
实在有时候想想，出题的领域实在还是挺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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