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似乎有了些酒意,以象牙长筷敲击酒碗,高声唱道:“几万里云雾缭绕,鸥鹭飞翔,谁要九天揽月可自去,莫打扰醉卧花丛闲情趣。云仙呢,还不快来,将最好的曲子唱上一唱。”
连呼数遍,自远处忽然传来悠悠笛声,清越飘扬,仿佛来自天山云外飘飘扬扬,倏尔一个转折,像是一颗明珠落入玉盘。
琴音又起,宛若潺潺涓流,又如空山溪谷中的空灵鸟语。
一笛一琴,好似两只生花妙笔,渐渐勾勒出一副云山雾罩、悠闲自在的的画面。
山无穷,水不尽,柳暗花明之中,现出一个飘然若仙的美妙声音。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意境优美,将人不自觉的引入一派悠闲的田园风光,便是两个吃货,也呆呆的听入了迷。
可是越听下去,凌云天却觉冷汗涔涔,毛骨悚然。
他穿越之前虽然是理科生出身,但素爱附庸风雅,若是没有记错,这分明是唐代大诗人王维流芳千古的绝句《山居秋暝》,此时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另一个世界。
这可不是古里古怪的武道世界,而是使用着近乎于蝌蚪的修仙世界,那美妙动人的一字字听来,却如索魂魔音。
一曲终了,蓦然变为**之音,同样的一笛、一琴、女声,却凄婉悠扬,如诉衷肠,转而变得欢欣雀跃,最后的靡靡之音则令人面红耳赤。
竟是讲了一个故事,不用一字语言,便完整的刻画出一名痴心女子久盼夫君不归,在终于遂愿之后,尽享鱼水之欢。
余音袅袅,人人如痴如醉,只有凌云天如坐针毡。
四下掌声如雷,喝彩不断,百里舒猛地站了起来,搜肠刮肚的想找几句赞美的话,却只会一个劲的喊“好,真好。”
铁罗汉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大声道:“看你这熊样,平时号称才武略,连句话都不会,看老子给你做首诗。”
在一片惊愕的眼神中,铁罗汉得意洋洋的大声道:“这歌唱得真是好,喝着酒听更叫棒,尤其最后那一段,唱的我想找婆娘。”
人人头上飞起一群嘎嘎乱叫的乌鸦,怜花公子面沉如水,眼中杀气满盈,屈指一点,只见凭空生出一根丈许长、水桶粗的手指虚影,在铁罗汉狠狠来了一个暴栗。
铁罗汉哼都没哼一声,一头栽倒,又被百里舒等人扑了上去,一通好打。
就连袖儿和兰香两个丫头,也各自搬起一碗鱼汤,狠狠地扣在铁罗汉那铮明瓦亮的光头之上。
做完这件事后,怜花公子又恢复了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轻咳一声,刚要发话,却正好看到凌云天的魂不守舍。
“云天?”
连唤数声,凌云天方才回过神来,便见怜花公子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
“你莫非是觉得云仙唱的不堪入耳,怎地这般模样?”
眼见得正在暴打铁罗汉的一群人,个个投来杀人似的目光,凌云天如梦初醒,忙道:“在下方才勾动了心事,这才一时走神。云仙姐此曲极为美妙,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好,”怜花公子喝彩道:“没想到云天也有如此采,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当真是绝妙的形容。”
凌云天一阵汗颜,忙道:“怜花前辈,不知云仙姐先前所唱,是何人作的词曲?”
“数百年前,我曾到中土游历,那里时兴一种叫做诗词的字游戏,我一时兴起,便记下了几首,倒是不知道何人所做。”
正在这时,远方忽然有人幽幽道:“这位公子刚才所言,与怜花前辈带回来的诗词有异曲同工之妙,莫非公子也擅长此道?我们姐妹正为填词作曲而苦恼,还请公子不吝赐教,作一首新词。”
“妙啊,”怜花公子神色一振,叫好道:“十几年了,我也听腻了这些丫头唱的,不如云天你来一个如何?”
百里舒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
凌云天本想敷衍了事,但是铁罗汉的惨状却让他打消了这一念头,盘算一番,朗声道:“云苦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衣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这是他穿越前记忆最深的一首歌词,此时又回忆起祁阳城外的惨象和倚天世界中的兵荒马乱,再想到自己,声音也有些萧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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