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就发呆，连他那个神情飞扬，天下的闲事没有她管不着的母亲，刘萍刘大妈，也仿佛显露出疲惫，再无往日风采。
区区一个人别说沉默一些，他就是哪天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往，别人的日子还是照过。
方若华终于享受到盯着孩子造作业的艰巨困苦，眼看着花洒跟得了多动症似的，眼神老往远处正走钢丝的哥们身上瞟，她都想直接拿个枷把他铐住，让这小不点只能低头造作业，别的动作通通不许有。
想一想她曾经教过的那些学生，当年在民国，学生们个个有头悬梁锥刺股的决心，哪里见识过不写作业的熊孩子？
方若华轻咳了声，花洒不甘不愿地叹了口吻，又贪恋地向外看了两眼，就筹备低头往写作业，成果一向外看，就看到隔三差五和方姐表演中华特技的那个陶小妖。
她抱着只猫，懒洋洋地戳在他们家门口。
陶小妖对面，孙耀拎着一网兜红薯，眼力发直，身材微微发抖。
方若华站起身，一闪身就到了大门外。
“唔，青丝作结绕郎心。”陶小妖伸手在孙耀胸前一拍，手中就多出一个头发编织的结，心形，图形简略，但编得却复杂，头发丝缠缠绕绕，如一团云雾，又轻又美，颇为精巧细巧。
“这个编得不错，手艺是越来越好。”
“小子，给你发结的姑娘说了什么？有没有念情诗，天不老，情难尽。心似双丝网，心有千千结？”
“这一套好用啊，十几年不带换呢。”
孙耀木愣愣地看着她。
陶小妖笑着从兜里又摸出一条红绳，绳索上栓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发结。
“看见没，不便宜，四五十一个，真正的手工精制，机器做这玩意做不好，显假，还是手工做的更真。”
“村庄那些心灵手巧的大妈接了活，拿回家坐在炕头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编，一天闲来无事能整七八个，她们往外卖，一个二十，收回来倒手，就能卖到四五十。”
“这东西可不会乱卖，在市场上找不到，只有少数人知道门路，也只有少数用得着的人才会进货。”
陶小妖脸上显出一丝恶意，声音带钩：“猜猜这些头发从哪来？也许是哪个五十岁大妈的？还是哪个非主流中年大汉的？”
孙耀踉跄后退，发抖得越发厉害，猛地捉住头大哭，反身就跑。
看着他跑远了，陶小妖撸着猫娇俏地跺着脚回头，看到方若华抿成一条细线的嘴唇轻轻一笑。
方若华的眼力落在玄色的发结上，低垂下眼眸，眼力轻轻闪了闪。
“你爱好，给你。”
陶小妖把发结递过往，轻笑，“这些都是妖门女人的结，不捆男人的心，捆的是这世间的名利浮沉。”
方若华冷淡的脸色轻轻收了收，脸上又露出颇为和煦的笑脸。
陶小妖蹙眉，冷哼，抓着发结一转身踢踢踏踏地走了，她怀里的大猫甩了甩尾巴，一双圆溜溜的猫眼偷偷地向外看。
方若华一转头，拍了拍花洒的脑袋：“写作业。”
花洒：“……”
小孩子持续做作业，方若华拎着菜篮子，揣上钱包，也不骑车，溜散步达地散步到菜市场往买菜。
论速度，实在她这一双腿比车子要快，即便她懒懒惰散，悠安闲闲地走，也一样快。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唱歌。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
咳咳，方若华轻轻吐了吐舌头，有点心虚，幸好她没唱出来让她家老母亲闻声。
无意识的，这是无意识的。
谁让前阵子唱这类歌颂得有点嗨，几乎是天天都唱上几首，节奏感不自觉就熟悉得很了。
方若华停下脚步，一转头，看到了对面四楼的好媳妇陆璐。
陆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轻轻从包里取出一张信封递过往。
她眼前站着的是个瘦瘦小小的男人，表情猥琐，眼力轻轻在陆璐的锁骨，胸口流连，手还不诚实，慢慢吞吞地伸过往在她的屁股上重重按了一下。
陆璐身材一僵。
那男人本来看着都想撤手，又似乎有点迷恋，粗糙的大手静静向陆璐宽大的羊毛衫里面摸往。
“哎哟。”
他的手还没钻到衣服里，就疼了一下，猛地缩手不停地抖动，转头眯着眼看了看，见外面站着个人，他就故作无事地调头跑了。
方若华假装没看到，只笑了笑：“买菜？一起走？”
陆璐抬了抬头，露出个很温和的笑脸，笑脸特别亲切，就像是对着镜子练出来的一样。
“好。”
方若华一路随着陆璐，固然没说几句话，却买到了又新鲜又便宜的瓜果菜蔬。
两个人在四合院门口分道扬镳，陆璐一步踏进漆黑的楼道，一只猫忽然蹿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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